一旁的孙媳妇只能不断地劝慰，跟她说着山下的家有多大多漂亮，家里都有哪些小辈在等着她。老奶奶听着听着，心里也逐渐没那么难受了。过了许久，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巫山小学门口。老奶奶看着学校门口这么热闹，不由得好奇地用方言问道：“这是在做什么啊？”孙媳妇笑着答道：“这是巫山小学的技术培训班在报名呢。俺们富贵也去报名了，现在就在山上学习呢。”说着，孙媳妇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自豪：“等学完之后，富贵以后就直接在山上做工，工资可高了！”听到巫山小学的名字，老奶奶浑浊的双眼一亮：“这就是巫山小学啊？哎，盖得可真好。我想去看看。”孙媳妇知道老奶奶二十多年没下过山了，也体谅她的好奇，搀扶着她缓缓走过去。今天虽然是报名日，但学校里头正在举办名师讲座，所以学校是不开放的。孙媳妇扶着老奶奶，绕过报名的人群，在学校的铁门外徘徊了一会儿。两位看门大爷是认识她俩的，特别是老奶奶，算算他们也二十多年没见了。于是两位大爷不仅没有驱赶二人，反而从校警室里搬来两张凳子，给她们歇歇脚。很快，两位老大爷加上李刚，五人就聊了起来。两位大爷在这看门，平时也难遇到几个有空跟他们唠嗑的同龄人。于是聊着聊着，五人面前就摆起了小桌子，上面摆满了瓜子花生茶水。五人看着巫大佬打下来的江山，天南地北地侃了起来。老奶奶也许久没跟人这么聊天了，脸上沟沟壑壑的皱纹都透露着高兴的气息。特别是听到他们提到巫旭尧上任之后，巫山小学和牛角县的种种变化，老奶奶的眼中都会泛起一阵亮光。于是乎…当巫大佬工作早退，准备回家做晚饭的时候。就看见了自家学校门口，俨然变成了茶话会场地。巫旭尧：“……”见到巫校长过来，两位老大爷一个激灵。连忙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碎，摆出了自己在认真工作的表情，缓缓起身。被糊弄的巫大佬：“……”比起两位大爷的慢条斯理，李家那位壮汉，倒是至今对巫旭尧仍旧心有余悸。巫旭尧出现的一瞬间，就立即稍息立正，心虚地低下了头。而两位老大爷，等巫旭尧走到近前，才刚刚站直了身体，跟壮汉一起对巫旭尧问好：“校长好。”巫旭尧眼尾扫过摆在小桌子上的零食茶水，正准备说话。老奶奶却突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语气有些激动：“你就是巫校长？！”巫旭尧一抬眸，老奶奶就杵着拐杖，健步如飞地来到了他面前。一双颤抖干枯的手拽住了巫旭尧的左臂。巫旭尧下意识地肌肉紧绷。但看到老奶奶眼眶中泛起的水光，巫旭尧的情绪放松了一些。只是身体仍旧是防御的姿态，只要一有什么动静，他都能最快反应过来。老奶奶没有察觉巫旭尧的防备。她的身高只有148，加上年老驼背，所以看起来身高只到巫旭尧的腰间。只能昂着头，眯着眼来打量巫旭尧的长相。只是老奶奶年老眼花，不管她怎么仔细看，眼中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于是她只能收回眼神，苍老的声音中藏着厚重的情绪，郑重道：“谢谢你。”巫旭尧：“？”老奶奶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会说本地方言，加上老了身体机能退化，说话的语调有些含糊不清：“他们都跟我说了，你要在山上，给县里的孩子盖一所大学校。你真是个好人。”突然被发好人卡的巫旭尧：“？”来牛角县一个多月，巫旭尧已经基本能听懂了这里的方言。但就是因为听懂了，所以才这么疑惑。巫旭尧很确定，他跟这位老人没有半点交集。老奶奶看不清巫旭尧的表情，用手背抹了抹湿润眼角，苍老而含糊不清的声音继续道：“我们这里穷啊…主席说了，读书改变命运，可是大家都读不起书啊…”老奶奶似乎回忆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往事，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起来：“我在大山里生活了一辈子，本来是想要一个人死在山里头的。之前孩子要我搬到山下去，那我哪里能习惯啊。”巫旭尧闻言，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搬运着明显年代久远的行李的几个年轻人，心中一动。果然，老奶奶又抹了抹眼泪，干枯而温热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不过，如果能在山里盖一所大学校的话，以后孩子们都有福气了，我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不能给孩子们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