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就算是这样,他都过不上舒坦日子,那个所谓的忠义白衣神,那条寿命顶多五百年的小小的什么“神”,竟然有本事一再三番追捕他,捉拿他。
要不说猫狗是死对头呢……
荧惑默默念叨着。
他快恨疯了这条狗了,竟然趁着冬天他妖力最弱的时候用冷气生生把他逼出来,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守护京城百姓不受恶灵侵袭,放屁,这家伙就是恶灵,大恶灵!让大家过一个暖冬有什么不好,偏偏翅膀乱扇弄出一个大风降温来,天气预报才说最多降到零下六度,他吹了一个多时辰,气温就到零下十度了。
“到底谁才是死妖怪……”恨恨的咒了一声,不管过几千年还是一副少年模样的猫妖往下一出溜,躺在了游廊的长椅上。
而与此同时,被他称作是真正的大恶灵的忠义白衣神,正变化了平日里,也是生前那白色大狗的模样,紧紧靠在他家“大少爷”的怀里拼命撒娇。
那是不管过几百年也不会变的味道,就算这个主人已经不再是当年京城里横行霸道富甲一方的大珠宝商,就算这个主人就在几个月之前还是个住着小平房,没妻儿没职业的小偷公司干将,但是对他白衣神而言,那在神界在地府威风凛凛的翼狼白长庚,那由阎君秦广王亲自赐名的忠义神,那连上古猫妖都能最终捉拿回来的呼风唤雨的精灵,在这已经转世不知多少回的主人——龚远航面前,他就只是一条死忠而且死忠而且死忠的忠犬,他就只是他的——
“小臭~~哎哟我的乖,你上哪儿去啦这么长时间?”龚远航抱住了大狗的脖子,然后在那张对于犬类来说确实是很帅的脸上亲了好几口,“我可想死你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这孙子差点儿弄死我。”
白长庚顺着龚远航的手指方向看,一旁站着个一身黑衣的长发男人。
他什么都没说,他就觉得无奈。
那个黑衣人叫寿鸣飏,和龚远航,他的主人,是前世冤家,【其中渊源请去看《京都犬男幻化记》==】龚远航害他成了孤魂野鬼,害他在阳世游荡了几百年,当已经修炼出足够灵力的寿鸣飏化作一条黑色大狗的模样出现,前来寻仇,他这稀里糊涂就被狗绑架了的主人,才渐渐回想起上上上……辈子自己曾经多么样的邪恶过。
不过那毕竟都是大明正德年间的事儿了,距离今天已经过了太久太久,而且对于白长庚来说,什么邪恶啊都是无意义的东西,当初若不是龚少爷把他从狗贩子手里买回来,怕是他早就完蛋了。所以,在他眼里,这龚远航就是恩公,就是救星,就是值得他牺牲所有来回报的人。
不过……
他并不打算回应主人所说的什么自己被寿鸣飏折腾死的事儿。
因为那两个人根本就是一对蠢夫妻。
不是冤家不聚头,绝对的。
“那个,少爷,你今天接触了很多人是么?”化作白犬模样的白长庚凑过去闻了闻龚远航的衣襟,那上面陌生人的味道很多。
“嗯,今儿个我找工作去了。”仍旧抱着大狗不撒手,龚远航给跟自己分别了几百年的宝贝儿挠着下巴。
“可是,那些财宝不够您挥霍一生的么?”大狗不解,他一边享受着对于狗来说最快乐的爱抚,一边腾出些心思来质疑,“那些我给您存了几百年的金银……”
“总不能坐吃山空啊,万一哪天一不留神花光了呢。”龚远航撇嘴,“再说不是我一个人花啊,这不是还有个吃闲饭的么。”
他指的是寿鸣飏,然后,那个刚刚变成了活人,刚刚申请了临时户口和身份证的前游魂,便很快阴沉了脸。
“我何时吃闲饭了。看到最后谁先找着工作。”本来就看着那一对主人与狗亲热不已而郁闷了三分的人更加的郁闷了。
“好啊,我要是先找着工作了,当天晚上你得让我来一发。”龚远航开始臭来劲,这让寿鸣飏的郁闷几乎成了恼怒,半天,那黑衣男只是阴森森的冷笑了一声,然后说了句“走着瞧呗”。
白长庚无奈了。
他低头叹了口气。
“哎对了,小臭。”像是为了回避之前那个三流话题似的,龚远航扭回头来看着面前的大狗,“你之前不是去逮那个猫妖嘛,逮着了没?”
“啊,倒是逮着了……”提到这个,白长庚的无奈更强烈了。
“怎么了?”
“啊?”
“逮着了怎么还不高兴呐。”
“哦,没什么,只是,我估计……他还是会再跑掉的。”
“这不是好事儿嘛。”白长庚的失落,龚远航的欣喜,“这样你永远都不会失业的,只要那……是猫妖对吧?只要他健在,你就老有事儿干。多好。”
“啊哈……就算是吧。”没辙的干笑了一声,大狗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他只是专心享受着主人的爱抚在他下巴上制造出来令人心里有点暖有点痒的快乐,然后决定把什么猫妖什么追捕,都暂且放到一边。
小臭那天晚上没有留在龚远航家里住,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主人夜里要和那个变回人形之后仍旧总爱穿黑衣服的男人一个被窝,腻腻歪歪,黏黏糊糊,卿卿我我。
虽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犬类常见的对主人的独占欲,可他还是不大看得下去那种场面。于是,他回去了,回到了自己的洞府,那地处如今的繁华所在之下,正对着国家大剧院那口锅的洞府。
里头很暖和,他虽然是不怕冷的风神,却也终究不喜欢太低的温度,于是,用了点灵力把洞里燃起两点火光之后,他舒舒服服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