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位心疼她的男人却是将她踩在泥淖里,任由她在这帝都里无根沉浮。宋静嘉思绪不禁飘向了三年前,那年她十七,山下的父母像是终于想起了她,姜氏许久不曾来见过她,这日突然造访,猛然相见,母女两人都觉得对方有些陌生。一盏茶后,姜氏瞧了眼这不大的院子,说道:“你早该在十五岁那年就回家的,你却想在寺庙里祈福,我和你爹心疼你,自是不愿拘束了你,便依了你。但如今你也十七了,可再也等不得了。”宋静嘉自是知晓她来的意图,只是…说起嫁人,她的脑海里却不知为何想到了近日里下山入朝为官的子硕。那瘦弱的男孩儿模样早已消失不见,不知何时子硕在她面前充满了男子的气息,本是冷硬俊美的相貌,但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眼每每瞧见她,总是那样的专注和柔软。姜氏眼睛转了转,想到了丈夫的嘱咐,她又试着问道:“你自个儿觉得意下如何,可愿下山?”宋静嘉到底还是个女子,她又聪慧,哪里不懂姜氏的言下之意,耳根子瞬间就红了起来。刚打算掩饰一二,就瞧见着一身劲装,阔步走进门的子硕,两人目光相对,她一时间竟是慌张难掩,诺诺不知所言。姜氏也是一眼就瞧见了七皇子楚策安,一眼瞧过去,那冷硬的脸,瞧过来的眸光竟是让她下意识躲开视线,那股子威压竟是不亚于她进宫见天颜。但她并未错过七皇子在瞧见她这个大女儿时,那柔和而专注的目光。所以在得到女儿拒绝,不与她立刻下山之后也未生气,后来也没有再提让她跟着回家的事情。楚策安在姜氏离开后,竟是闹起了脾气,向来是宋静嘉有唤必应的,今天她唤了三声,那几尺外背对着她坐着的男子丝毫没有反应,就像是聋了一般。按着往日宋静嘉必然是不会惯着他,只等他自己气消,但今日不知为何,她瞧见他生气,心里却是十分的开心,甚至有些隐隐的得意。她故意冷哼了一声,接着叹了口气貌似和秋月闲聊道:“切,定是瞧不上我等住在寺庙里的人了,那帝都里瞧见了七皇子,那个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好入他那双眼睛呢!”秋月哪里不懂姑娘的意思,顺着她的话说了几句。果然那原本故作漠然的背影,猛地僵了一僵,接着转过身来,带着莫大的委屈开口道:“你那劳什子母亲来做甚?”宋静嘉心里更是高兴的紧,但面上却是不显分毫,那张俏丽的面容故作酸意,语气也是带着无奈:“我又不是七皇子,哪里等的了呢,家里那心里没了我的父亲和母亲也不知怎的,竟是想开了,说我这岁月瞧着很是大了,要我下山给我准备亲事呢。”果然,萧策安顿时脸色难看的紧,身上的气势逼人,要是被那离开的姜氏瞧见了,指不定得被吓死,就连一旁的秋月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站在了宋静嘉的身前。宋静嘉却是不怕,她懒散着身子坐在炕上,就这么目光直直的怒意冲冲瞧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男子。她的心砰砰跳动着,脑海里犹如一团浆糊,目光却是不舍得错过他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还嫌弃在一旁忠心护主的秋月碍事儿,将秋月赶了出去:“秋月你出去等着。”秋月似是有些不愿,但她隐约觉着姑娘和公子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警惕的站在了门口,侧耳听着动静。“姐姐,你不怕?”楚策安压着嗓音冷声问。宋静嘉反问:“我该怕?”楚策安拉了个绣凳,坐在她身前,视线平视着她,他像是有些不确定,又像是带了巨大的决心,接着开口问道:“姐姐…你,你怎么想的?”“想,想回去成亲吗?”原本也瞧着他坐下,平视着自己的视线,宋静嘉也开始有些紧张,甚至是快要压抑不住的羞涩,心里那说不清的东西在她胸腔里胡乱撞着,鼓动着她,甚至一度想要立刻逃离,但等着她压住自己快要跳出的心脏之时,却瞧见他竟是如此的紧张。忽然的,她就不慌张了,飘着的心瞬间就定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她问。楚策安一瞬间觉得她在戏弄于自己,但面前清丽无双的面容却是略带疑惑,并无其他之意。他心里更是慌张,但他从未想着逃离,反而是这慌张促使他愈发的坚定,他直言道:“寄芙,我心悦你。”宋静嘉瞧着面前紧紧盯着自己的男子,得到了想要得的话,她心里是全然的欣喜。宋静嘉没有言语,向来聪慧善言的她竟是说不出一句话,一个词,她只是伸手拉住了他因为紧张而紧握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