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高楼大厦在蓝天白云中反射着耀目光芒,没有红披风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的日子是那么清净而令人心情愉悦。
在场的人中除了不断被捉弄的克拉克以外没人比他更情绪复杂,作为一个早就被剧透了无数个未来走向、看过许多个他和“超人”故事的人,他无数次推演属于自己故事的开场白。
一个外星人的开场至少要宏大一些吧,就算不是其他外星人入侵也该是漂亮的上流宴会,又或者某场灾难?
但当这天真的降临的时候,却显得那么稀松平常,像他有一天打开门后发现自己的送奶工成了克拉克。肯特并且举起手和他打了个招呼一样随意,这氪星人的伪装拙劣又出其不意,眼镜下收敛着他所有的爪牙,哦,除了他被克拉克弹飞的那辆车之外。
不过莱克斯现在感觉自己好多了,就算刚刚和克拉克被迫挤在一个卡车座位上身体贴着身体他也没有失控,完全没有其他平行世界中一看见超人就情绪激动的同位体的样子。
很好,照这样看即便这个氪星人在他面前拿掉眼镜,穿上那身三原色制服飞出窗外他也应该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出现,说不定超人对他来说根本没那么重要,也说不定克拉克。肯特根本没打算成为超人。
谁规定的莱克斯。卢瑟必须和超人有瓜葛了?谁规定一个地球上必须有超人了?他是莱克斯集团的首席执行官,每天光赚大把美钞的时间都不够用。
对吧?
莱克斯放松地靠在椅子里。
如果只是和克拉克相处的话他觉得还是可以的,至少他作为一个小记者业务能力不会太差,而他们完全可以成为朋友,有一个氪星人做朋友的话对他的集团来说也会方便很多,回头就先把克拉克发配去帮他捞今天沉进水底的车好了。
对吧?
对…吧?
呵呵呵,呵呵。
根本不对啊!
克拉克从他隔壁窗户里起飞的那一刻莱克斯失手打翻了自己的杯子,他几乎是从老板椅里蹿了起来,三步并两步来到落地窗前,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已经在高楼大厦间变成小红点的身影。
原本干净澄澈没有一丝杂质和瑕疵的天空突然多了一道被破开的云线,红色的披风覆盖在那个小点最顶端,他的速度极快,莱克斯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红色影子,如同某种高科技飞行器。
但他不会认错,这个地球上谁都会错认他,唯独他不会。
…超人!
莱克斯发誓超人看见他了,是啊,这家伙的眼睛能看见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里的每一处细节,有什么他看不见的!
他开始感觉自己呼吸困难,胸膛不断起伏,试图摄取足够的氧气,仅仅只是远远看见的那一个小红点就能令他心绪大幅度波动,莱克斯咬牙忍着,额头青筋直蹦,刚刚的游刃有余完全消失不见,滚烫的热流冲进他的眼眶,又向身体内部回流,将岩浆带进身体的每一处细胞中。
他变得不像自己,多年幻梦成真的冲击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比他看见克拉克。肯特的时候还要可怕多了。
氪星人飞在半空,如同一枚子弹正中十环,轻而易举就将他多年的理智与坚持击碎。
莱克斯几乎不能呼吸,超人、超人、超人,这个由八个字母组成的单词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即便九级智慧的脑袋也难以抵抗命运的冲击力,像是命中注定,他从看见那个模糊的图像开始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不与他为敌。
可是克拉克。肯特呢?当他看见克拉克。肯特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的,他甚至能与他开开玩笑、和平共处,像遇见每一个普通记者一样。
这就是氪星人的伪装?这就是氪星人的阴谋?三原色、红披风?不!大都会的上空不允许被外星人的阴影遮蔽。
他愣在原地足足好几秒,然后才想起来去开隔壁休息室的门确认,澎湃的情绪令莱克斯的手在发颤,他握了几次才准确握住门把手向下按压,此刻他的大脑里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念头,礼貌和冷静全然被他抛之脑后。
拜托,别和他谈人权,氪星人有什么人权可言!
“呃,卢瑟先生?”门被莱克斯一把拉开的时候克拉克也正好从里头走了出来,他差点儿和莱克斯迎面撞起来,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还剩下五分钟。”莱克斯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听到克拉克声音后他理智瞬间回笼,很快松开抓着把手的手,忍住一把摘下氪星人眼镜拎着他领口质问他“为什么还是要选择成为超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来,令自己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他就知道,该死的氪星人用他的超级速度从他的办公室隔壁出发,去不知道哪个地方炫耀一番力量之后还能来得及再返回穿好衣服。
哈!他该感谢至少超人阁下记得开窗而不是直接冲出去吗?
莱克斯注视着克拉克的脸,他用视线仔细描摹对方的面部轮廓,将梦中超人的脸和面前的小记者完全贴合,他语气平静自然地说:“我只是来提醒你,虽然我是你的新老板,但如果你访问我却什么都没带回去,你的主编应该不会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