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顺着隐蔽坑洼几得乎称不上是路的山路向上,两侧杂乱的树枝荆棘刮得车窗滋啦啦地响。在猛冲上一段土路之后,“嘶”地一脚刹车,停驻在一片废弃的旧厂房围合的空地上。听到声响,左侧晃荡的木板门从里边推开一个缝隙,确定来人之后,女人娇小扭捏的身影走了出来。“怎么这么慢,二少都到半天了。”王灵娇狠狠瞪了魏无羡一眼,转头对温逐流说。目光中的鄙夷与憎恨毫不收敛,仿佛看着的是一个将死之人,无所顾忌。与平时的遮掩谄媚,大不相同。二少?是温晁出来了?果然是老爷子的手笔了,魏无羡冷哼了一声。“路况太差,这山,爬上来都比开车快。”温逐流说。“要是条条大道,还怎么躲。死条子反应够快了,现在到处都在搜二少爷,咱们得躲两天才能撤。”王灵娇甩了甩披散的头发,不耐烦地说。“赶紧过去吧,人家等着呢。”温逐流点了点头,下巴朝中间一点,示意魏无羡和他过去。他藏在蓝忘机家里的事,市局内鬼知道,温旭知道。但他们两个可以算私交,毕竟二十年前有牵扯,蓝忘机也并不是市局的人。这只鬼的手搭上的到底是温家哪条线,他不确定,温旭明显跟他爹他弟不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再加上,他留在贼窝里的眼线汇报,他在温氏手底下的人和差事,都按规律走着,没人动。所以,综合来说,温若寒和温晁对他的身份是个什么判断,还不好说。他还得继续装下去,不能自乱阵脚。现在最琢磨不透的是这个温逐流,既然能打出1030这张牌,自然是了解他底细了。可如果他是温若寒的人,以魏无羡对老爷子的了解来说,下边人接收到的指令绝对是直接杀了他,根本不需要这么动心思拖泥带水。如果他是温旭的人,是要玩警匪一家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游戏?如果他谁的人都不是,那么他想做什么?这几步路的时间,魏无羡大脑飞速地转了一百八十个来回。“等他干什么,我和他不对付老爷子也不是不知道。这时候把他弄来,是给我添堵还是想让我被抓回去啊?”还没走到门边,温晁狂躁的抱怨就传了出来。“我说少爷,现在是内讧的时候吗?老爷要见你们俩,我是奉命而已。”一个雌雄莫辨,慵懒矫作的声音接了话。魏无羡眉头微皱,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于少白,温若寒这几年收的新宠,对外传话主要靠他。狗仗人势嘚瑟地不行,还学人家正经公司,装模作样地给自己封了个职位——董秘。“于总,怎么劳您大驾亲自来了?”魏无羡推门而入,满面春风。这种货色,最怕捧,一捧就飘,就不知道四五六了。“哎呦,我说小魏,你可算回来了,没事儿吧?我跟老爷子都担心死啦。”于总掐着嗓子说话的腔调,魏无羡需要强大的心里建设才能豁得出脸皮不吐。“没事儿,其实就是炸破点儿皮儿。不过架不住我胆儿小啊,要不是老爷子喊我,我是真不敢冒头,小命要紧。”魏无羡煞有介事地缩了缩脖子。“你特么指桑骂槐呢,什么意思?”魏无羡从进门起,余光都没分给温晁一秒,这蠢货终于忍不住了。指桑骂槐,这年头流氓都充文化人吗?连温晁都会说成语了,看来这几天局子没白蹲。“二少也在啊。”闻言,魏无羡的俏脸顿时撂了下来,冷声说:“我哪一句说错了,请指教”他要把水搅得越混越好。“谁要你的命了,你自己不小心踩了陷阱,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你怀疑谁呢?”温晁如暴走的困兽,恨不得将这些天无处发泄的怨气一股脑倒在魏无羡头上。“我再不小心,也得先有陷阱我才能踩啊,二,少。”魏无羡故意拿腔拿调,把那个称呼一字一顿地喊出来。温晁指着他的鼻子,不屑地喊:“就你这个嘚瑟样,看你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谁不能给你挖坑?”魏无羡哼了两声,斜了温晁一眼说:“是啊,我不招人待见,想我死的到处都是。可知道我交易时间交易地点交易路线,埋□□埋得那么及时的,全世界也找不出两个吧。”谁能想到是我自己埋的?魏无羡在心里偷笑。“怎么不炸死你,还能让你留条狗命在这乱咬?”接连被诬陷,虽然温晁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屎盆子一顶接一顶地罩下来,正常人都得抓狂,何况本来就是个疯子。“你倒是想啊,架不住我命大。”魏无羡一句也不落后,他要把温晁彻底惹毛,让他在前边上蹿下跳横冲直撞,撞出越多空子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