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若寒、温旭、于少白、温逐流、王灵娇,这几个名字在脑袋里乱哄哄地吵。是谁要温晁死,是谁下的手,无外乎这几个人,要么是其中之一,要么都是一个锅里的蚱蜢。他只出去了两三分钟,凶手下手果断,绝不是临时起意。不管背后指令是谁下的,现场总得有个动手执行的。从尸体倒地的角度和枪口位置,初步来看,是从窗外射进来的。那么,就不是于少白动的手。那他的诬陷是慌不择路狗急跳墙,还是蓄谋中的一步?魏无羡来不及理清头绪。他的猜测很快便得到了证实,消了音的子弹从树林里“嗖嗖”两下,打得他侧旁的树干火星直冒。厂房后身茂密的林子里果然埋伏着狙击,只不过透过窗户瞄准没遮没挡的温晁简单,但想要射中如小豹子一般在密林中左右穿梭的魏无羡却没那么容易。魏无羡惶急中首先辨了辨方向,这四周的山峦承合围之势,只有北边山脚下有村子,能够最近最快地通向有人烟的地方。所以,他必须向北,反了错了就会被逼进死胡同,无处可逃。他记得,这片林子面积不大,一直向北走,穿过去是一个之前村民用来蓄水的水塘。魏无羡脚下不停,脑中飞快地回忆着周围地形。黑灯瞎火的山野里,他双拳难敌四手,硬碰硬没活路,只有寄希望于拼命地逃。埋伏的狙击点只有一个,两枪未中,果断赶在刚才被支出去的巡防听到声音一窝蜂追回来之前自动撤离。既然不敢暴露,那么这伙人就不是一条心,跟的不是一个主子。魏无羡占了几秒钟的先机,温逐流带人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钻进密林腹地,肉眼很难铺捉到。原始的山林,树木野蛮地生长,杂草荆棘也从未有人归拢过。密集的雨季刚过,遍地污浊泥泞,一股股腐烂的气息顶得人呼吸不畅。魏无羡不敢停,他印象中这片林子方方正正,小时候他和几个孩子捉迷藏,不出个把小时就能翻个遍。所以,他不能藏在这里,就算再隐蔽,只要对方掐住边缘,一点点围拢,那么他必然会被瓮中捉鳖,区别只是时间长短而已。他必须利用这抢出来的距离优势,迅速跑出林子,绕过水塘,对面都是通往山下的土坡,野草生得比人高。随便选个方向埋进去向下滑,想要堵住他就没那么容易了。脚下的烂泥野草绊得人跑不起来,荆棘刺划得衣衫破烂,脸上身上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血口子。好在追兵也好不到哪去,魏无羡几乎能望到林子尽头外边废弃的大水坑,突然一阵轰鸣的电动马达声越传越近。我cao,还带这么玩的,典型的人民币装备玩家欺负□□丝啊。有人骑着越野摩托从外围绕过来,堵在了前头。魏无羡一个急刹车,退后几步,俯身藏进月色照不进来的杂草丛里。“砰,砰。”察觉到魏无羡没有莽撞地冲出来,温逐流跳下摩托,抬手就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死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吧?”大体方向对,但射击距离太远,准头不够。魏无羡就地打滚,避了过去。他浑身热汗冷汗交织地淌,浸透了密密麻麻的粗浅伤口,如被泼了盐水般,火辣辣地疼。这一轮翻滚,又在盐巴外层裹了遍体杂草污泥。这感觉,t的,忒酸爽。两枪试探过后,温逐流一声不吭,朝着发声的方向疯狂扫射。“怎么着,怕他们追上来,听到我的辩解?”魏无羡边就地打滚,边作死地喊着。“趁没人怀疑到你身上,先灭我的口?”他如果不出声,借着昏暗的光线和杂草密林,躲个一时半会儿不是问题。但用不了多久,后边的人追上来,就会把他困在当中。到时候,就算他能说出话来,有没有人听都是未知数。现在,很明显,温逐流急欲灭口,让他没时机说话最好。但就算做不到,一会儿围住他,这个人还是会找机会毫不留情地下杀手。魏无羡呼哧呼哧地喘着,强迫大脑冷静。他故意暴露方向,他在赌,下手的是温逐流,于少白的反应只是危机下的自保,不是同流合污。那么,温逐流为了打定主意不想给他说话的契机,把锅锁死不留后患,就必定不想让他活到有人追上来。趁对方焦躁,耗光子弹,从前边抢出去,是他现在唯一有可能活命的出路。温逐流再凶残,也是一个人,单挑,魏无羡就没怕过谁。只不过,赤手空拳对枪,这买卖不划算。“噗”地声响,近距离的一枪擦着腿边的地皮掠过,热浪带着翻滚的泥草迸溅,烫得皮肤一阵骤缩。趴在地上的魏无羡身形隐在黑暗中,站立的温逐流则被月光拢出清晰的轮廓。距离刚刚好,魏无羡当机立断,不躲反冲,一个猛扑,携全身重力加惯性,带着温逐流砸在泥泞的野草堆上。蓦地,□□脱落,滑入污泥中。魏无羡脚尖一挑,将枪推得更远,一时半会儿谁也甭想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