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芳一直对宋柚特别好,要不是宋霜降只有这一个闺女,在宋柚十几岁时,她都想认宋柚当干闺女然后把她留在京城。“你还记得那个周日吗,一大早咱妈就把爸特供的牛奶热了给我喝,然后带我去商场,给我买了两条裙子跟两双皮鞋。中午还买了只烤鸭带回家,那只烤鸭花了七八块呢。”韩承点点头:“我记得,妈又是给你梳头又是买新衣服,小柚子看上去确实有几分清秀。”宋柚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嫌我十几岁时长得丑。”韩承唇角止不住上扬。肯定是不嫌弃,只是没想到宋柚发育晚,李清芳给宋柚投喂了很多好吃的之后,宋柚出落得越来越标致,皮肤雪白,长发乌黑顺滑,反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姑娘。宋柚到现在都记得那天的幸福场景,越是回想越觉得这封信难以落笔。最后,还是两人经过商量,用最温柔的语言表达了最坚决的意思。把信装进信封,一边用胶水粘封口跟邮票,宋柚说:“妈那么喜欢我,收到这封信该不喜欢我了。”韩承摇头:“不会的,妈只会针对我,不会找你麻烦。”宋柚很期待地说:“希望咱妈能放下心结跟执念吧。”时间是治愈伤痕的良药。看她把邮票贴好,韩承伸出长臂,把她揽到自己身边,又捧着她的脸,头凑了过来。宋柚感觉自己被突然袭击,猝不及防面前就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然后她秀气的鼻尖就抵住了他的。“谢谢你。”韩承独有的蓬勃的草木气息环绕着她,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口唇附近。“你谢我干嘛,太生分了吧。”宋柚头往后仰,不过韩承又追了过来。她浓密的睫毛微颤,韩承亲她了,话未说完就被他封在嘴里。轻轻地,试探性的,随时都会放开一样。宋柚脸色粉中带白,呼吸几乎暂停,心跳得厉害,看着他俊朗板正的脸,她伸出胳膊抱住他,笑着说:“自己媳妇,不用那么拘束,想怎么亲都行。”韩承抱住她,又贴了上来,吻得炙热而浓烈。次日一大早,宋柚就把信投进了邮筒。荷叶塘小学不仅房子低矮破旧,厕所更是让人难以接受,宋柚见识过农村各式各样很差的旱厕,没想到这个厕所差到只是用土坯围起来,没有坑。学校里学生又那么多,不仅不卫生,大家各自找地儿,一点尊严都没有。宋柚这几天少喝水,宁可憋着,也不在这样的厕所方便。课间,宋柚见学生在操场上追逐打闹,难免会跑到井边,这口井上有个木制井架,铁辘轳,没有井盖,学生们跑到边上脚下刹不住,宋柚都觉得惊险。全校师生饮水都靠这口井,每天由老师负责打水。不过宋柚每天都用绿皮水壶自带水。农民家的井很多都没井盖,甚至连井台都没有。她刚来的时候也是见怪不怪,但这几天看学生们总是跑来跑去,宋柚还是觉得危险。她问叶静:“咱学校有木板或铁板吗,我想做个井盖。”叶静想了想说:“教室后边棚子里有几张特别破的课桌,应该可以拿来用。”宋柚先去看了几张旧课桌,觉得可以用,就去请示了王校长,得到答允,她又把比较年轻的男老师李向东找来,让他做井盖。李向东自然也知道这井口不安全,没有多余的话,找来锯子、锤子、钉子开始干活。李向东三十多岁,跟宋柚一样,也是上过高中的返乡青年,待业好久才当了民办教师。宋柚问:“咱们学校有经费换压水井吗,压水井就安全多了。”李向东拿锤子叮叮当当敲着,很干脆地说:“不用想了,没钱,有钱早换了。”井盖做得很简单,就两层木板拼在一起,能够承担一个学生的重量,他们又在旁边立了个“禁止靠近”的牌子,宋柚这才放心了点。只上了一个星期课,县里又呼吁各小学勤工俭学。七十年代的学生会频繁地进行勤工俭学,挣了钱要交给学校。宋柚问:“咱们这儿勤工俭学怎么搞啊!”像她之前所在的小学,会要求学生去捡麦穗,入冬前去挖玉米秸秆砍掉后留下的根须,就是玉米茬子,留着学校冬天生煤炉引火用。跟上课相比,学生们更喜欢勤工俭学,可以在外面玩儿。叶静回答:“有时候组织集体劳动,摘棉花,摘茶叶,像摘茶叶,摘一斤茶园给一分钱,手快的学生摘一天能有三分钱,都交给学校。有时候会让学生交东西,比如十斤松果,咱县城边上有玻璃厂,有学生也去那儿捡玻璃,捡破旧瓶子,废铜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