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渺渺往车前方看一眼。领队的女老师像是在给祁医生讲着什么事情,他微微垂着头,眼神诚恳认真,耐心地听着,唇边还有一丝淡淡的浅笑,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姿势。夏渺渺想,祁医生这样的性格对旁人来说,固然是好,可如果对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女生来说,一举一动都会是隐患。而与祁医生相反的时野,性子又冷又独,也从来都不会顾忌在他眼中不重要的人的感受。但如若被他喜欢,他的眼中就再难容下他人。她很快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一想到今天少年死皮赖脸地调戏她时露出的轻佻笑容,便如鲠在喉,恨不得隔空对着他捶打几拳。一个多小时候,大巴车开回到学校。傍晚的天空灰蒙蒙的,学生们一个个从车上下来,各回各家。夏渺渺同杨思楠道别后,攥紧了书包带子,脚步轻快地往公交站台方向走。晚上夏爸爸和夏妈妈有合唱团聚会,她要一个人解决晚饭,思索着晚上吃什么。一声哨声,吸引着她抬起头。时野坐在那辆红白相间的摩托车上,过分优秀的长腿点着地,冲着她似笑非笑地弯了下唇。身后是大片浓稠的夜色,唯有他和这辆摩托车成了这傍晚风景里最张扬的存在。他在这守了有一会儿了,游戏都打了快半小时,这下见了她那一瞬间眼中的困扰,他心中舒惬一片,朗声说:“上来,送你回去。”夏渺渺没想到回个家都还能撞见他个灾星,小脸紧绷着往旁边挪一步,一点也不想和他说话,冷冰冰地回:“不用。”时野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小姑娘还有脾气了。“挺硬气啊夏渺渺。”他吊儿郎当地挡在她前面,“那要是我非要呢?”夏渺渺一句话都不想再和他多说,又往旁边挪一步,“我要回家了!麻烦你让让,时同学。”时野唇边的笑意更甚,“既然是同学,送你一程不过分吧。”她飞快地怼回来,像只炸毛的小猫咪:“我拒绝了也不过分吧。”“行啊,那我再问一遍,我送你吧。”“不要。”“要。这么晚了,怕你不安全行不行啊。”“不要!”她明明很安全。和他在一起才是最大的不安全。“要。”“不要。”两人来回扯了好几遍有的没的,夏渺渺惊觉过来这人是在逗她,气得涨红了脸伸手去推他,“你再挡道我要报警了!”他顺势抓她的手,把人箍怀里,从背后抱住她,嘴唇就贴在她的耳边,笑得又痞又坏,“行啊。我帮你摁号码。”夏渺渺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她真叫他给气到了,少年身上滚烫的热意源源不断地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到她的背部,她羞窘难当,毫不留情地一脚踩在他的限量版球鞋上,还用尽吃奶的力气碾了碾,只恨自己今天为了图方便,穿的是平底鞋。“这么凶啊。”他在她耳边轻说,声音很有磁性,如若在电台里听见主播拥有这样的声音,夏渺渺觉得自己大抵是能点个关注的,可一想到这样苏撩的声音是从身后的这个王八蛋嘴里说出来的,她就恨不得找团辣椒塞进他的嘴巴里!她气不过,干脆扬手往后,一个肘击,正好打在时野的腹部。少年在她身后长“嘶”了一声,似乎极痛,与此同时手一松,总算放开她。夏渺渺得以从他的怀里挣开,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小猫咪般的渐渐露出爪牙,斥道:“你个王八蛋!”时野没什么反应。这种话对他来说毫无攻击力,远比不上时寅铭常挂在嘴边骂他的那句废物来的杀伤力大。他看她词穷,一脸纠结的样子,帮她骂自己,“不仅王八蛋,还是流氓、变态、坏蛋、色胚,怎么样啊,你再选几个?”夏渺渺快委屈死了。她说不过他,力量也敌不过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伸手推了他一把,还叫这个王八蛋白白占了便宜。想到今天在敬老院的时候也是这样,他不光一个人欺负她,还叫同伴堵她去路。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啊?坏得她都想咬死他。时野等了半天,小姑娘都没什么反应,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自他的角度看过去,她白皙的耳尖早已染上绯色,如若不是注意到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他的眼眸黑了下,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沉声道:“夏渺渺,抬头。”夏渺渺才不要看他。她被气哭了。胸腔内有源源不断地委屈在往外冒。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听不懂她讲话,也不懂他为什么要对着她死缠烂打不放手的,明明没有感情,明明被她戳穿只是单纯的不习惯了,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惹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