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她已经渐渐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开始习惯行礼问好,开始习惯无网无电,开始习惯呼奴唤俾。可是,她究竟算什么?一缕亡魂?一场梦境?此刻经历的一切,究竟是无数夜晚的一场梦,还是真实经历着?她的人生是借来的吗?思及此,锦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目光也呆滞起来。小环在一旁小声提示:“公主,我们出来好久了,快回去吧!”“小环。”锦书扭过头来,盯着她认真的问道:“你什么时候来我身边的?”“奴婢很小就伺候公主了。那时候公主才九岁,奴婢比公主小几个月。”小环回答,一脸疑惑:“公主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不做什么。”锦书淡淡一笑:“小环,既然你陪了我这么久,那你觉得我一年变了吗?”这个问题,似乎正中小环下怀,她很快脱口而出:“当然啊!静妃娘娘多次和我们说,公主这一年长大了许多。”“那我和以前一样吗?是不是判若两人?”锦书追问一句。小环笑了起来:“那倒没有。静妃娘娘说,您越来越像她,可又比她理智聪慧多了。”和小环的对话,并没有得到锦书想要的答案。她长长的叹息一声:“如今的我,究竟是谁啊?是高锦书,还是高锦书呢?”小环懵逼:“啊?”“小环,我不想回去宴席上了。”锦书颓然,不管不顾的席地而坐,丝毫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小环吓了一跳,连忙去搀扶她:“公主!公主你这是做什么啊?这是在外头,会叫别人看见的!公主莫不是吃多了酒,吃醉了?”一听酒字,锦书来了主意,她稍稍过了一下脑子立马道:“小环,咱们告假早点回去吧,我想回去喝酒了!”她难得放纵,今日且当给自己放个假吧!去他娘的皇宫,去他娘的古代!“告假?”小环吃了一惊:“我的公主啊!今儿可是中秋国宴啊!”锦书拿出大学时骗假条的本事,哭丧着脸道:“你去找我母妃,就说我肚子疼头疼,随便哪里疼都可以。我真不想在那里坐着了,我想回家了。”最后一句话刚说出口,锦书发现自己的话音里都带了哭腔。小环瞧她情绪很不对,连连点头:“好好好,那公主在这里等等奴婢,等下奴婢叫春绢姐姐过来送您上马车,奴婢这就去告诉静妃娘娘一声。”锦书眼巴巴的盯着她看:“好。小环,我还想喝宴席上的杏花酒。”小环无奈苦笑,叮嘱道:“好好好,公主就在这里不要走动,等等哦!”——————————锦书靠着墙而坐,将头埋进膝盖间,双手环住自己,忍不住自嘲一笑,心中情绪复杂万千,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是她再抬起头来时,墙边悄悄地多了一小坛酒。她没有多想,拿来打开闻了闻,是宴席上的杏花酒,没错了。待春绢寻到锦书时,她已经有几分醉意。春绢从未见过这样的六公主,此时她乖乖地坐在墙角,盯着春绢傻笑:“春绢,抱抱。”旁边倒放的空酒罐子,宣告了锦书方才做了什么。“我的天爷啊?谁给你喝了这么多酒哇!”春绢拧着眉头拿开小酒坛,扶起锦书来:“走,咱们回家了!”锦书嘻嘻笑着搂春绢的腰,脑袋直往她脖子里凑:“抱!春绢你好香啊!”春绢一张俏脸登时通红:“公主!别闹,咱们上马车去!”这怕是个女流氓吧?今日她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春绢和几个宫女连搀带扶想扶锦书往宫外走去。可四五个人四五双手,也不知是哪个下手没轻没重,抓的锦书直喊疼,又哭又闹抱着春绢死活不肯再走了。众人正抓耳挠腮时,却见一人转过墙角,大步向前走来,边走边道:“蠢材蠢材!下手没个轻重啊!”春绢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驸马爷嘛?却见沈之璋大步走过来,上手就要接过锦书。可春绢下意识退了一步,连忙将锦书护在身后,客气询问:“驸……驸马,您怎么也来了?”“路过。”沈之璋大言不惭,一脸理所当然:“我来,就凭你们几个丫头,等回明园天都亮了!”“哎哎哎!”春绢一手拦着不许沈之璋靠近,一手还要紧握锦书上下作怪的手:“驸马爷,不敢劳您大驾,奴婢们就可以了。”如今六公主正醉着,满嘴胡话,万一驸马爷趁机欺负了她可怎么办?春绢打定主意:一定要坚决隔绝二人,不能把六公主交给沈之璋。她才一咬牙打算开口以下犯上,却听抱着她的锦书猛地抽手,哧溜一下子蹿到前面去,嬉笑着道:“之璋,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