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管家。”赤司征臣用力到手背上青筋迸起,足以见他是多么惊骇。“给你们安排好会客室后我叫他去三楼卧室给我取些东西,可他去了十多分钟都没回来,我等不及,自己上楼一看,却发现管家死在我的卧室里了。”一旁的伊达航低头看了一下表。现在时间显示下午四点四十五分。管家小原正三在他们来的时候还活着,还参与了安排会客室,也就是说,小原正三在下午四点半的时候还活着。短短十五分钟而已,刨除上下楼的时间,也不过就剩十二分钟。十二分钟里要如何杀死一个人?“伊达,”平岛阳用没被抓着的那只手按了按太阳穴,“女仆们的房间你去搜吧,我相信凭你的水平绝对可以,我去看看卧室里的小原正三。”伊达航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沉默的转身,前往女仆宿舍。平岛阳将针装进衣兜,从楼梯往上走,踏上三楼的走廊,而赤司征臣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跟在他身后,想要再一次去案发现场。有钱人家的装修总是相当讲究,印着暗纹的墙纸,挂在墙上的鹿头装饰,玫瑰花窗,走廊两侧的花瓶,还有红色的地毯。只可惜走上来的只有两个人,皮鞋踩在毛毯上半点声音没有,如同飘荡的幽灵,让这庄重肃穆发酵成如影随形的压抑。空气浓稠如粥,压人喉管。越靠近卧室门口血腥味越重,心脏捶糍粑似蹦跳着,连带着脑壳也嗡嗡作响。“我开门了。”平岛阳提醒道。赤司征臣点头。下一刻,门把手下压,大门敞开——满眼血色扑面而来。老管家仰躺在血泊里,脖子被开了一道口子,已经没有气了。整个尸体最古怪的莫过于老管家表情安详,身上没什么挣扎的痕迹,就好像死亡来临的意外,他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断了气。再次回到现场,赤司征臣脸色变得苍白。平岛阳瞥他一眼,“受不了的话你先去走廊等着吧,我检查就行。”其实赤司征臣完全没有再跟上来的必要,探案也好勘察现场也好,这都是警察的职责,普通人在外等着就好,极少有选择跟着警察一起行动的。“不。”赤司征臣摇头,“我要看看究竟是出什么事了。”他说,“我不打扰你搜查,我站门口。”话已至此,平岛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当做同意,随后踏上卧室地板。[衣柜——门旁的衣柜,黑白灰配色,里面装满了成年男性的衣物,似乎被动过。][落在血泊里的单片眼镜——老管家的。][死者尸体——头冲向窗户,脖颈侧面刀伤,右手手掌不自然弯曲(生前用这只手握住了什么),虎口处存在伤痕(纸被迅速抽出留下的痕迹),衣着有些微凌乱(也许换过衣服),一只皮鞋的鞋带没有系好。][带锁的实木床头柜——一盏台灯,一个电视遥控器,一支与赤司征十郎桌上同一个牌子的钢笔,一瓶昂贵的墨水(只使用了很少的量),下层床头柜的锁被打开。]平岛阳绕过血泊,凑近床头柜。[床头柜下层抽屉——空空如也,也许老管家来拿的就是抽屉里的东西(大概率是文件)。]“你的抽屉里原来放了什么?”平岛阳问。“文件?”“……嗯。”赤司征臣承认。“我名下几个公司的文件。”平岛阳又走到窗边。窗户没有被撬动的痕迹,窗户把上存在老管家的指纹。再往右转走几步,是浴室的拉门。[浴室拉门——为了好看才设计的推拉门,门上存在老管家的指纹和未知指纹。]凶手从这里离开了?平岛阳眨眨眼,拉开拉门。果不其然,浴室里的那扇窗大敞四开的开着。整个场面看起来非常像是凶手杀完人之后拿着文件从浴室跑了,但这里面存在一个疑点,那就是为什么现场没有一滴飞溅型的血液。颈部大动脉位于颈部的两侧,两边各有一条,是心脏向大脑输送氧气和血液的主要通道。老管家被割喉的位置是颈部侧面,横跨半个脖子,这个深度和长度无法避免会被割开喉咙中央的气管和侧面的大动脉,而以动脉的压强来看,被割开的瞬间血液会向外喷射,在血泊附近的床、衣柜、墙壁上都应该有飞溅型血液才对。可现场偏偏除了血泊外什么都没有。他又走回尸体身边。衣着凌乱,一只鞋子的带子没有系好……——换过衣服。平岛阳伸手扣了扣老管家脖子上的伤口。一层薄如蝉翼的皮被他扣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