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头顶晕黄的光线,笼罩在她朱红色镶着金丝的布料上,仿佛加上了一层薄雾般的滤镜,让他有雾里挑灯看美人的迷蒙之感。“会按摩吗?简单的。”……手法倒是会一点,真把她当使唤丫头啊?慕黎黎不情愿,合上行李箱的工夫忍了忍,回头往沙发的方向一指。席烽闭眼躺在沙发靠背上,额头上一双柔滑的手轻抚而过,在他的鬓边短暂停留,然后指腹按压住太阳穴,微微用了几成力。女孩子滑腻腻的触感和他自己按的感觉完全不同。贴上肌肤的那一刻,甜丝丝的花果香气浓起来,是她手腕上的香水味。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睁眼看,入目所及是和平常颠倒过来的方向。他的视线正对着慕黎黎的下巴,从他的角度看前所未有的尖。再往上是白净的脖颈、流畅的锁骨,以及身体的另一处曲线和骤然收窄的腰……她就在他的头顶近处,很近很近。席烽又阖了眼。随着她的动作,头脑变得清明,香气也跟着似有若无的淡薄起来。慕黎黎的手劲小,不一会就累了,从食指换到无名指,动作不复之前的精细。想着敷衍敷衍差不多得了,本来这活她也不该揽的。手腕还没垂下来,忽然被人捉住,往身前人的方向带。慕黎黎胳膊一僵,手即刻握成拳,稍稍扬起来:“怎么,不舒服?”当然不是,她故意问。心说,这人平日看着不动声色的冷感,独处一会就想动歪心思?让她霎时有种看走眼的懊恼,果然男人靠不住。即使母猪能上树,男人都靠不住。席烽两三下把她拉近到身前,让她站在他两腿之间。慕黎黎不自在,一只手被他拉着,另一只手继续僵硬的动作。席烽却不像在享受的样子,也有几分心不在焉。“这个力道可以吗?”她问。“……重一些。”不知客气为何物,他说得很顺口。拉她的大手整个覆上她的手背,试图把她团在手心里。同一时间,慕黎黎重重一按,他短促的“嘶”了一声。“太重了?抱歉。”慕黎黎慢吞吞的,“现在呢?”他哼了一声,她又问:“头疼好点了吗?”“没好。”他没好气,“但比解酒药舒服。”席烽岂是她闹一下就能打发的,说着话,他的左手悄无声息地爬上来,在她的腰侧停住。旗袍的面料光滑如锻,他不得不用力,否则一不留神就握不住了。皮肤的热度烘在腰间,慕黎黎看着席烽徐徐睁眼。她心里一突,对上他的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戒备。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面对新婚燕尔的丈夫,更像是报警器响后的如临大敌。席烽直勾勾地盯了她足足一分钟,搂着她的腰捏了一下,才出声打破沉默:“那天应该和你说得更透彻的,不过,现在说也不晚。”“有些事情当不得真,有些事情做不了假,有些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用了然的表情注视着她,“买戒指时你问我的话,我再郑重的重复一遍——我们不是假结婚,你懂?”慕黎黎先是面上一热,反应过来后“哦”了一声。再没有其他时间,比今天这样适合两个人打开天窗说亮话。席烽放开她,去茶几上找烟和打火机,“叮”的一声点燃,蓝色的火苗猛然扑上来,又灭下去。“做生意你家里看不上,我也没有他们那种所谓的清高。我这人不做赔本的买卖,而且,已经开始的买卖,我一定有始有终。“结婚不是儿戏,不是半吊子的虎头蛇尾。没有弄虚作假这回事,我要的是货真价实。”席烽偏过脸,朝边上吐了个长长的烟圈,“换句话说,有名无实的婚姻我不接受。”他说得强势,不遮不掩的陈述事实,盖不住他身上那股子斯文败类的习气。像他自己说的,不清高。人懒懒地靠着,衬衫的纽扣开到胸口下面,内里的线条隐约可以窥见,看着像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慕黎黎怕他再往下,说得太露骨,接过了话头:“行了,知道了。”要说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肯定是假的,她没那么单纯和白目。只是原本不想这么快揭开底色,被他先挑破了窗户纸。就说他们不是一路人吧,别人看到的以假乱真,而他还得寸进尺的要求货真价实。面对彼此还那么陌生……男人啊,不知满足,人心不足蛇吞象。慕黎黎不用脑子想都知道,他所谓的货真价实,看的是眼前,长远不到哪里去。甚至用“买卖”来定义这段婚姻……慕黎黎不想承认,在某些点上他和她不谋而合,因为说起来太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