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那么麻烦?朕替王兄拿给阿沅便是。”皇帝心里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日后王兄写了时文,也一样交与我。阿沅终归是朕身边的人,这件事倘若传扬出去,只怕旁人误会朕有意借她之口指点王兄,终究不美。”
元礼仿佛当真只是想要与顾沅切磋文章,于顾沅本身并没什么兴趣似的,依然是一派云淡风轻的安然,朝皇帝深施一礼:“如此臣就劳烦陛下了。”说完便出了帐。
他越是这样坦然,皇帝便越是隐约的不安,将元礼呈上来的文章仔细读了一遍,觉得文辞华美,说理明白,内容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之处,才收进袖袋里。
这次行营里寝帐安置得离大帐并不太远,只绕过几顶帐篷便是。女官们照例在帐门口迎接圣驾,皇帝远远看见顾沅穿着浅碧袄裙立在帐门口,心里仿佛被人放了把火似地轰然一热,几步到了近前,留意看了顾沅一眼,撩帘快步进了寝帐,径直转到明黄帐幔后面更衣沐浴。
一应物事是早预备下的,冬莼服侍又极纯熟,不过几刻功夫,皇帝便已经换了一身中衣,自帐幔后快步出来,顾沅立在榻前,才屈下膝,还不及行礼,皇帝已经环住她的腰,吻住了她的唇。
“阿沅。”熟能生巧,皇帝解衣的动作比前一次纯熟许多,不一刻两人便在榻上裸裎相见,一回生,二回熟,皇帝第一次时太过羞涩紧张,只一心希望顾沅快乐,并不曾将顾沅看个彻底,这一回却一下子自然了许多,甚至可以忍着脸红伸手轻抚顾沅胸口和手臂未褪的红痕:“这些,可还疼么?”
皇帝声音轻地仿若呢喃,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顾沅,仿佛顾沅是她珍爱的一件宝物,只那满满的怜爱珍惜里,却也有着满满的火焰。空气仿佛瞬间燃烧起来,顾沅摇了摇头,也轻声道:“不要紧。”
不约而同地,两人同时止住话音,将唇覆在一处。起初还是温柔悠长的步调,渐渐节奏便快了起来。皇帝在顾沅胸前流连的手指也渐渐加重,甚至让顾沅在火热的迷蒙之间隐约感到些微疼痛。
“阿沅,”进入顾沅的瞬间,皇帝安心了似地,在顾沅耳边轻轻舒了一口气,“我今天一直在想你。”
皇帝的话若有所指,让顾沅脸上一阵蒸腾,她别过脸去,皇帝却不依不饶地追着她的耳垂轻咬,让她险些轻喘出声:“十一娘!”
顾沅语声似哀如怨,衬着眉间一派妖娆,让皇帝瞬间呼吸一滞,动作立时快了许多。疼痛夹着欢愉铺天盖地似地袭来,顾沅咬紧了唇,手指揪紧身下的床褥,皇帝却强行拉过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我喜欢你抱着我。”
皇帝的肌肤和顾沅的一样滚烫,顾沅的手不由自主地在皇帝肩背逡巡,皇帝低声喘息着,轻咬顾沅的肩。明明是自己压在顾沅身上,她却有种整个人被顾沅包容覆盖着的错觉,顾沅的手渐渐加重,仿佛对着皇帝再没了君臣的顾忌,皇帝只觉得自己再无余力思考其他,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一个顾沅,而她要和顾沅这样彼此纠缠直到天荒地老,突然肩背一阵疼痛,顾沅猛地攀住了她的肩,两个人贴合得再无一丝缝隙,皇帝贴在顾沅的胸口上,感觉着顾沅急促的心跳,看着顾沅汗湿的脸,自己仿佛也在眩晕中,久久才能回神。
顾沅的声音还带着轻喘,手却又落在皇帝背上:“疼不疼?”
皇帝此刻才感觉到肩上有几处火辣辣的,然而心里却没有一丝恼怒埋怨,反而满满的都是得意,顾沅的手指在那几处伤周围流连,透出股小心翼翼的纵容珍惜,皇帝忍不住撒娇似的轻咬顾沅的肩:“疼——罚你让我咬回来。”
皇帝肩背肌肤细白如玉,那几道红痕看着格外触目,顾沅待皇帝闹够了,才轻推皇帝:“奴婢去给小爷——”她一语未了,皇帝便凑上来堵住了她的唇,惩罚似地咬了一口,才道,“在外面的时候朕还没法子,只你和朕两个人时,只许你我相称,不许再称奴婢。”
顾沅摇头:“不好。倘若说得惯了,在外面说漏了嘴,不好。”
皇帝却是依旧不依不饶:“说漏了嘴,朕也一定护住你,还不成么?”她眉目里多了几分愧疚和痛楚,“若不是因为朕,阿沅你——朕听不得你称奴婢,朕一直,一直这么对不住你。”
皇帝语气黯然,仿佛整个人都没了光彩。明明是心里一样酸涩,可不知为什么,顾沅却多了种想要微笑的冲动,她轻轻揽住皇帝:“十一娘,这件事不怪你。”
“怎么不怪?”皇帝依旧垂头丧气,“倘若你不是遇上了我——”
“十一娘不想遇到我?”
“怎么会?”皇帝蹙着眉,脸上一派认真。
“十一娘曾经告诉过我,倘若与我一处,便会一心一意,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难道不是这样?”
“怎么会?”皇帝这一次反驳的声音更大,伸手把顾沅揽住,仿佛她就要凭空消失了似的,“我只要阿沅你一个!”
“那我们彼此遇上,到底有什么错处?”顾沅松开手,捧起皇帝的脸,“从头到尾,十一娘都不曾轻贱我,亏负我,算计我,那些轻贱我,亏负我,算计我的人,和十一娘又有什么相干?”她的声音轻柔得仿佛帐外透进来的昏黄灯光,“十一娘从未负我,我也从未怪过十一娘。”
顾沅的眼睛里,没有皇帝害怕的厌弃怨恨,满满的只是怜惜,皇帝看着顾沅的眼睛,明明是欢喜得想要大笑,却涌起股抽噎的冲动来,她狠狠别过脸,忍住眼泪,手却更紧地揽住了顾沅——这个人,这辈子,她都不会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