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格飞殿下更喜欢和那些下级军官们喝一样的酒——”在我询问庄园管家的时候,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老好人第一次露出无奈的表情。
不愧是爱好打扮的孔雀,连其他方面爱好都那么奇怪!
不过,是不是他把自己所有的钱都花在打扮上了呢?我恶意的想。
奥丁现在正是雨季,应该提醒恩里克小心些,不要让威利着凉感冒。
新帝国历183年8月31日晴
真是太丢脸了!身为一个己经16岁的大人,堂堂的宫廷史官,竟然在别人家的酒窖里醉倒睡着实在是太没有身为帝国贵族的自觉了!
说起来,我的酒量还真是不能见人啊,竟然仅仅一瓶就醉倒了!
而且,还在酒窖里睡到半夜!竟然是被晚上归来的孔雀发现的!
奥丁啊,你可不可以赐我一个避难所,让我暂时看不到孔雀那张得意洋洋的说着“我们的史官对庄园酒窖的历史也很感兴趣吗?”的可恶的脸啊?!
可恶!这么想着的时候,发现把自己昨天晚上所做的梦的幸福都给冲淡了!
昨天晚上,我梦见了父亲。朦胧中,仿佛有人轻轻的把我抱起,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温暖而安心的怀抱——
在我六岁之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父亲一直很宠我。那天是母亲的生日,为了庆祝,我偷偷的爬上了花园的杏树,打算为母亲摘一朵花。可是却不小心被仆人发现了——都是威利的错!那个时候,本应该替我望风的他,竟然坐在树下一直看着图画书,直到我因为被仆人的叫声吓得摔下来才发现——虽然他哭得比我还厉害,但是我不打算原谅他!
不过,这个念头,在匆匆赶来的父亲俯身把我抱起的时候,就打消了。父亲的怀抱象母亲一样温暖,只是更加强壮,更加令人安心——比母亲还要安心——这样想着,我就决定把不理睬威利的时间从三天缩为一天了。
那个时候威利哭得那么厉害,是因为害怕,还是忌妒我被平常不苟言笑的父亲抱呢?现在回想在那之后,威利一连三天丢下书本练习爬树的行为,多半是因为后者吧?果然我最开始决定不原谅他才是对的!
在晚上终于可以克服头痛爬起床的时候,孔雀把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在我手里。“这个是我托缪拉在亚维尔星系找到的,一些卡尔罗斯的东西,请收下吧!”
在他说话的时候,把右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就像父亲离别时的动作一样。
我没有道谢,把脸转开了。
昨天,是父亲的生日。
ps:孔雀看我的眼神,就像父亲一样温柔。
新帝国历183年9月4日晴
今天重新回到了费沙。当然,是和陛下一起返回的,还有孔雀。皇帝陛下似乎对埃克星系公民们的美满生活很是满足,我也因此凑趣的在记录上对埃克星系上的幸福生活大书特书了一笔。
为什么陛下不去参观那些边境星系呢?如果看到的话,是不是脸上的得意可以少一点?
就像我在孔雀的书房里看到的关于边境星系和思想矫正区的人们生活的调查报告一样。如果可以把那些东西记在史书上,至少让人们知道它的存在,而不是这个粉饰的盛世的话——可惜,这只能在头脑中幻想一下而已。
“对帝国而言,不需要真正热爱历史的史官。”父亲笔记中的一句话,在我的脑海里浮现。
当我把这句话告诉孔雀的时候,他对我说:“那是因为帝国没有一个真正热爱历史的皇帝。”
如果他成为皇帝的话,我这个史官是不是就可以不为如何写那些虚假的记录而伤脑筋了呢?
如果他成为皇帝的话——
第一次,我产生了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新帝国历183年9月9日阴
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纪念日。曾经。
在开国七元帅米达麦亚元帅的回忆录中曾经有这么一句话——“莱因哈特陛下只有一个纪念日,一个杨威利纪念日。”但是,在帝国历68年费沙皇家出版社出版的第一版(也是我能找到的最老版本)中,前一个纪念日很奇妙的用了复数。凭着一个史官特有的敏感,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某些秘密。很难得的,威利也同意了我的观点。只是,他认为另一个是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纪念日,我认为大概是威斯塔朗特纪念日。而孔雀认为两者兼而有之。(他果然比较狡猾!)
今天我请假去奥丁拜访了那个我喜欢的红发的温和青年的墓。
桧树掩映着一方洁白明净的墓石——“吾友齐格飞·吉尔菲艾斯长眠于此,帝国历467年1月14日——488年9月9日”。落款是——“莱茵哈特冯罗严克拉姆。”
如我的曾曾曾曾曾姑祖母所说的,“那是我见过的宇宙间最美的坟墓。”
莱茵哈特大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这墓石上留下“吾友”这样的称呼呢?在历史上的记载中,齐格飞是为了保护莱茵哈特大帝而死的,而莱茵哈特的签名也如齐格飞对他所做的一样一直守护着这小小的宁静的土地——
新帝国历27年,亚历山大齐格飞一世曾经打算重新修缮这片墓地,并计划在此地建造一个以忠臣齐格飞吉尔艾菲斯为主题的纪念馆,最终因为不忍破坏先帝的遗愿而罢手。
68年,亚历山大二世在废除了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纪念日和威斯塔朗特纪念日之后,曾经打算把齐格飞的坟墓如其他元帅一般迁往皇陵。最终也因为群臣以不可违逆莱茵哈特大帝的理由拦阻而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