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珩垂眸看着她:“朕的女儿可以不要贤名,但绝对不能恶名在外。”
章贤妃大为不解,哽咽道:“荣庆才两岁啊!就因为在生日宴上说了几句孩童稚语,陛下便断定她会作恶吗?”
“人都是从孩童长大的!”沈珩加重语气,严肃道:“没有哪个从小顽劣之人会在某一日忽然变得有礼有德起来,做父母的不教,你指望她自己悟道吗!”
章贤妃顿时意识到说错话了,连忙改口:“陛下,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知错,以后定然好好教荣庆,求陛下让荣庆跟臣妾回去吧,臣妾求您了!”
她说着,不停地磕起头来,额头很快出现了红印。
沈珩面色有些复杂,想到这几日在养心殿哭得嗓子都哑了的女儿,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应该狠狠心,荣庆现在已经明白哭闹无用,渐渐乖巧下来,能听进去一些道理了。
这个时候最适宜教育。
可章贤妃这模样,如果再不让她见女儿,只怕身子心神就要垮了。
毕竟是荣庆的母亲,若她因此出个什么好歹,荣庆长大后怕是要自责或恨他一辈子。
章贤妃还在不停的磕头,额头已经渗出了血丝。
沈珩按了按眉心,终是打断了她:“罢了,明日朕让人把荣庆送回延禧宫,你今天回去好好歇歇吧,别让女儿看见你这个样子。”
章贤妃愣了愣,继而才反应过来,眼眶瞬间更红了。
因为太过喜出望外,她竟笑不出来,用一只手捂住嘴,身子颤抖着哗哗淌眼泪。
一直到沈珩抬步离开了,章贤妃还没缓过来,直到宫女提醒,才回过神。
她似哭似笑地道:“快!扶本宫回去,本宫要收拾收拾,等荣庆明日回来……”
养心殿。
乳母和几个宫女正焦头烂额。
荣庆人小鬼大,前几日每次被喂完早饭父皇都会来看自己,可今天过了很久也没有,她先是试探着啊了几声,见确实没人镇压,就高兴得手舞足蹈,开始不安分起来。
她从垫满了软缎的小床上爬下来,宫女们怕公主摔到,连忙弯腰轻轻扶着她的胳膊。
可荣庆不高兴被人拉,狠狠一脚跺向宫女的鞋。
夏日的绣鞋薄,虽是小孩子,可卯足了劲儿踩在脚面上,也是疼得宫女痛呼一声,眼泪都快出来了。
乳娘韩氏是从贤妃那里过来照看公主的,见状哎呦一声,赶紧跑过去,一把推开那宫女,抱起荣庆,哄道:“公主乖啊,可不敢乱跑,你父皇回来要生气的,咱们就回不去找母妃了。”
荣庆听懂了父皇生气,就不能见母妃,顿时眼眶一红,挣扎起来:“父皇坏!你去打父皇!”
韩氏一个上不来气儿,吓得差点把公主给扔地上去,回过神后已然出了一背冷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不敢胡说不敢胡说!陛下是圣君仁君,可疼公主了,公主千万不敢这么说!”
语罢,又瞪了瞪殿内其它侍奉的宫人:“公主刚才说的是小孩子话,胡言乱语,你们不许乱嚼舌知道吗?”
宫人们都垂首:“是。”
荣庆当着沈珩的面确实是不敢说的,但此刻,她什么都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