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妩亦点了点头。
陈嫣巧道:“王得远在未被老忠国公收用前,家里是祖传开香料铺的,他这个人尤其擅长研制各种奇香,大多都献与了陶氏,妾身曾为陶氏所用,见识过那些香,功效小到催情催眠,大到乱人神志致人身亡,陶氏当初离宫匆忙,如今陛下去坤宁宫寝室的地砖下搜寻,应当还能找到香料。”
沈珩听得胆战心惊,只后怕陶氏把这些东西用在阿妩身上,下意识想去抓苏月妩的手,却被拂袖避开了。
他不敢抬头看阿妩,滚烫的手掌空握了一下,在半空停顿片刻,有些僵硬地缩了回去。
苏月妩已然沉声下令:“去坤宁宫搜!”
御前侍卫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杏儿也跪在地上哭道:“皇后娘娘,陛下,我家小主落水前用的安神香也是从坤宁宫领的,闻了没多久就心神不宁,非要深夜出宫,才会身亡啊!”
沈珩感觉身子乏力,就找了把椅子坐下,轻咳问:“那香是陶氏给的?”
杏儿摇头:“不是,是从内务府领的,可那香定然有问题,我家小主出去后,安神香一直没熄,当夜有两个奴婢打盹,后来说同样做了噩梦,奴婢觉着怪异,却没往香上想。”
陈嫣巧接上:“内务府原先的总管白禄是陶氏的人,他在东宫还是个粗使太监时曾病重垂危,差点被扔出宫去,是陶氏将他救下,一路提拔到内务府总管之位,让他做什么,他自然无有不从,
程贵人是想到御花园祭拜王答应的,陶氏让楚公公尾随,将人推下荷花池溺死,内务府验尸的仵作太监亦受过陶氏恩惠,帮其隐瞒,只说是失足落水,
事后,陶氏曾和妾身商议,要不要一同处置了杏儿等人,妾身劝谏拦下,将人要去了自己身边做粗使宫女,既让陶氏安心,也保下杏儿一条无辜性命。”
杏儿也是今日才知道自己险些身死,既后怕,又为已故主子伤心,忍不住啜泣起来。
苏月妩有些好奇地问:“陶氏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除掉程贵人呢。”
陈嫣巧低眸:“这就与大皇子的生母王答应有关了,当初王答应爬床,无疑激怒了陶氏,即便后来又做小伏低示好,陶氏也不可能让她活着,所以寻机杀害了王答应,伪装成内疚自尽的模样掩人耳目,
而程贵人和王答应居处临近,又很是交好,陶氏总疑心程贵人怀疑自己,程贵人被害前,曾对罪人柳听鹂说“跟着皇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谓正戳中陶氏的逆鳞,这才急急处置了她。”
苏月妩明了,点点头。
去坤宁宫搜查的侍卫也回来后,禀报在寝室卧榻下发现了一块活砖,一撬开,果然在下面找出许多封存严密的香料。
苏月妩吩咐侍卫将香料给俞崇清查看。
俞崇清笑道:“娘娘,容微臣带一些回去太医院查验吧,若真如陈小主所说,微臣怕一不小心嗅到毒香死过去,太医院那群废物可救不了微臣。”
苏月妩浅饮了口茶,闻言嗔他一眼,放下茶盏:“你这贪生怕死的性子可不行,瞧瞧王得远,那可是为陶氏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俞崇清无奈轻叹:“也罢,那微臣就为娘娘豁一回命,现在就查验。”
他说着就要去开盒子,倒惹得苏月妩哭笑不得:“得了吧,别装模作样的,带回太医院去查吧。”
俞崇清失笑:“就知道皇后娘娘还是怜惜微臣的。”
沈珩听这话听得很不舒服。
他死死盯向俞崇清,什么叫怜惜?为什么对皇后说话嬉皮笑脸?
俞崇清知道自家娘娘护得住自己,并不怎么不在意浑身冒冷气的沈珩,自顾自去捡了部分香料放入帕子内,然后躬身告辞。
沈珩攥紧了双拳,强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有气无力道:“俞太医放肆,我要把他逐出宫去。”
“你敢!”
苏月妩吐出这两个字,冷然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威慑之意。
沈珩怔了怔,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凄然,歪头望着她:“阿妩,他刚才分明为臣不恭,口不择言,对我也毫无尊敬之意,我不能撵他走吗?”
苏月妩拂袖回到案前,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他是我的人,虽说恃才傲物了些,但大事上还是懂得该怎么办的,你就别跟他计较了。”
沈珩身如浴火,心同刀割,泛红的眼中满是苦涩,声声哀问:“那我是谁的人啊,阿妩,我不是你的人吗?”
苏月妩眼都没抬,提笔写些什么,敷衍之意几乎能溢出来:“你是,所以懂事点,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沈珩身形微微晃动了两下,似哭似笑地呢喃:“懂事……又是懂事,阿妩,我把什么都给你了,还不够懂事吗?你接下来要我懂什么事,要我把你扶上帝位,然后给你纳侍夫吗?”
最后一样东西
付申极厌烦陛下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看出自家娘娘不耐烦,便揣着拂尘懒懒出声:“陛下,要不您还是先回养心殿吧,娘娘这里还要处置陶氏的事,恐怕无暇讨您圣心愉悦了。”
沈珩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急火攻心,厉斥:“朕与皇后说话,哪有你这个阉狗插嘴的份儿!”
苏月妩猛地把御笔拍在桌案上,抬头对着沈珩呵斥:“你说谁是阉狗?好歹做了十来年的太子,这就是你的教养吗!他们为什么会被阉,还不是为了伺候皇室,从小跟在你身边的张贵德也是阉人,你这话若让他听见,他寒不寒心!”
沈珩只觉得头脑被气的轰轰作响,窒闷得几乎喘不过气,眼前人影也逐渐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