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面有的门是敞开的，到处都是积的灰尘，还有各种垃圾，碎玻璃，到底是要拆除了，基本没什么人来，也不可能有人打扫。温寻踩着碎玻璃，爬上一层又一层的破楼，终于在四楼停住，进了漆着绿的木门。“江痕。”房间空荡，地上都是灰。江痕坐在角落里，好半天才抬起头。“温…寻…”他的眼神好空啊，空洞的让人心疼。温寻走过去，喉咙紧涩的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她当时就应该陪江痕一起的，她怎么都该和江痕一起的……温寻弯下腰，几乎半跪在地上，江痕满眼都是红血丝，手里还握着质地像是木头的一块东西，看不清是什么。江痕伸出手，用力把温寻揉进怀里。“温寻……”馄饨温寻小口喘着，手轻轻拍着江痕的后背。“你在这里一天一夜了。”他把温寻抱得紧，就像怕是虚幻一场，怕松了她会消失。温寻累得没力气说话，不知道爬上爬下找了多少栋楼，衣服都完全被汗浸湿了，现在一停下来，腿肚子都打颤，身上又热又黏不好受，倒是江痕，凉丝丝的，抱着还挺舒服。歇了挺长时间，温寻终于把气喘匀，她揉揉江痕的后脑。“你觉得你这么抱着我像话吗？”江痕胳膊一僵，缓缓松手。温寻却倒是紧紧环住了他的背：“不过抱就抱吧，想抱多久都行。”江痕又把人抱紧。温寻拿出手机，来之前见了阿姨一面，人很憔悴，为了不让那么多人担心江痕，口头上说江痕没事，让大家别担心，其实心里急得不行。她给阿姨回了条消息【阿姨，江痕找到了，晚点我带他回去，你放心】“温寻。”“嗯。”“你觉不觉得……我其实很可怕。”“没有啊，怎么会，别乱想了。”“你最了解我了，不可能没感觉。”可怕吗？与其说可怕，不如说是不敢崩溃之下的压抑，不敢，也不能，生活不允许他崩溃，也不允许他倒下。“温寻你知道么，我有两次，真的放弃过他。”江痕声音很沉很闷：“一次是姑父和姑姑催我妈还钱，说植物人没有治下去的必要，其实…我觉得对，说的都对，我拔了他的呼吸罩，我知道姑父和姑姑一定会害怕，一定会走，心里是吓他们的，也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放弃他了。”“一次……是你对我发脾气，问我为什么要签星辰，其实那天你撕了合同，我就放弃签约了，我想，到此为止吧，我不是神，不是什么事都能做到，我…不想再为了给他收拾烂摊子活着……”温寻下巴垫在江痕肩上：“这就可怕了啊，江痕，你次次做事都有准备，你知道摘了呼吸罩短时间内人不会有事，所以你敢这么做，你放弃签约，就做好了成立工作室的准备，从来没想过放下肩上的担子。”“再说了，就算不进娱乐圈，你也有其他方法可以还清债，只是需要时间，需要精力，可能……这个过程会很漫长，而你不想用那么长的时间去赚这个钱。”“你啊，把一切情绪都表达的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但你心里其实看的比谁都重，比谁都放不下。”“温寻，我没那么好。”“你多好，我知道。”温寻拍拍他的背：“饿不饿，我请你吃饭，不远有一家卖馄饨，听说在这一块儿卖了几十年了，说不定你以前还吃过，走吧，去尝尝。”站起来的一瞬间，温寻差点又摔回江痕怀里。上下爬楼梯是真要命，她的腿简直要废了！江痕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说呆在这里一动不动，但凉地板坐那么久，至少四餐没吃东西，最少两夜没睡觉。以前两个人走在一起，路人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戴着口罩都会吸引别人的目光，今天可能也很吸引人，毕竟和俩残废似的。“我背你吧。”温寻拽着江痕的胳膊：“你有那个力气吗，哥，江痕哥哥，我求你下次别轻易失联，接我个电话好不好？”“我……”江痕拿出手机，按开锁键，没反应，再按，还是没反应：“手机好像没电关机了。”“你才发现……”温寻简直绝望。江痕弯下腰：“来，背你的力气还是有的。”温寻也不客气，直接往江痕背上一摔，准备累到他走不动路。“天马上黑透了，你可看着点路，别把我摔了。”“好。”江痕把人背起：“怎么找到这里的？”毕竟都要拆迁了，不是本地人也没人会来这种地方，又老又旧的，还经常遇上来方便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