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退到她身边。周言想着他刚刚说的,模仿他的姿势。站好,放松,瞄准,发力!然而,篮球撞到了篮板,还是弹飞了。第二个,第三个,一直到最后一个,全都飞了。甚至有一个砸中了老板。看来脑子学会了,但是手学废了。“没事,再来!相信自己,你可以的!”男人在一边,仍是不动。“老板,再来十个。”这下老板高兴了,哪儿来的冤大头!周言刚刚输了九次,也被激起了胜负欲。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投篮嘛?有什么难的!她这次带了点劲,依然是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弧度。篮球在空中一个接一个的划过。到了最后一球时,周言终于中了!命中的瞬间,她像小朋友一样跳了起来,直接扑到了男人怀中。围观的小伙伴吃了一嘴狗粮,纷纷点头。“真是会玩啊!”“我也想有这么一个男朋友!”甚至,又有人问出了那句话。“小姐姐,我一会可不可以借你男朋友帮我赢个皮卡丘?”男人还抱着她,回头笑着来了一句:“不借!”那个下午,男人带着周言玩遍了所有抓娃娃的游戏。到了最后,他已经不玩了,只负责出钱,而女人负责投篮或者抓娃娃。短短一个下午,周言的技术突飞猛进,甚至觉得有点要吐了!原来抓娃娃这么简单,像世间所有的事情一样,唯手熟尔。然而她知道,这都是许一凡拿钱砸出来的。这一下午,她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悄悄融化了。不管她承认不承认,在她扑到男人怀里时,她真的动心了。那天她甚至没有提出要回狗岛,像所有恋爱中的小女人一样,抱着一大堆玩偶,任由男人牵回了家。好像她才是他的奖品一样。晚上她也没有拒绝男人,任凭他在自己身上驰骋放纵,想要满足他所有的欲壑难填。他们像真正的恋人那样,坦诚相待,交付彼此。许一凡也感到了她今天的不一样,然而他残余的理智已经不足以让他做出任何分析。他只是觉得,女人一定很爱他,他无以为报,于是沉默中更加温柔,温柔之后更加疯狂。到了半夜,男人体力耗尽,独自睡得香甜。女人却睡不着了,她披着衣服起来,在黑暗中咀嚼反刍发生的一切。地球上为什么会分白天黑夜呢,或许是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人类才能直面自己脆弱而敏感的内心吧。她当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如果说之前她还是被“逼良为娼”,那今晚的一切她绝对算得上主动献身。她把自己当作回礼,献给了他。此情此景,她觉得都想抽一根烟了。这个世上,为了金钱和名利献身的人不少,有女有男,她不想评价这件事,毕竟人各有志。但是,为了几只皮卡丘献身的,天大地大,恐怕只有她一个吧。还真是不值钱呢。但是,今天一整天,她脑子里反复响起男人的话。没事,你可以的!再来,你可以的!相信自己,你可以的!那么坚定有力,像是某种魔咒一般,击碎了她内心所有的屏障,直抵她灵魂深处。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她做什么都可以。包括暂时的沉沦。这个年代长起来的男人,可能无法理解这句话对女人的杀伤力有多大。从小到大,她听到的只有。不行,你这样不行。你不行。这样做不对。无论是父母口中,或者是师长口中,永远重复着这样的言论。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得到鼓励和认可。男权根本不是一句空话,而铺天盖地的否认和打压,密密麻麻的控制和禁锢。而控制和禁锢,是和爱背道而驰的。所有人都想教她做人,像修剪树枝一样剪掉所有旁逸斜出的枝丫,同时折断她的翅膀。她们只要听他或她的,可以做一个传统的女性,可以做一个现代的女性,更可以做一个传统和现代相结合的完美新时代女性。但是,她们就是不能听自己的。现在有一个词叫凤凰男,用来嘲讽那些出身低微却自视甚高的男人。其实小镇做题女的困境更为恶劣。凤凰男好歹会得到家里无限制的吹捧和赞赏。但是小镇做题女呢,她们除了没有资源,还要同时接受社会和家庭的双重打压。家人们想要她人出人头地,要她们按着某种轨迹严格前进,但是同时奉行打压教育,挫折教育,生怕她们会骄傲,会不可一世。没有鼓励,只有规训。而这几年的“血统论”莫名开始甚嚣尘上,所有的恶毒女配都是出身低微,不甘平凡,坏得没有章法,蠢得不讲道理。有色的眼镜戴得久了,就摘不下来了。从来没有人会对她说。相信自己,你可以的!是啊,为什么不可以相信自己呢?趁着夜色朦胧,她收拾好东西,终于离开了男人家里。是时候结束了。放纵一次就够了,何况她已经太过放纵。她想要的不止是一句“你可以的”,她还想要更多,而那些都是男人无法给予她的。唯有她的双手,才能握住未来。:()从维港到曼哈顿,许总别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