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前一后的从“犄角旮旯”里走出来,另外两人的衣服是深色的所以看着还好,只是糟蹋了沈亦行这一身白衣服,尤其是后背上蹭的都是泥土。仝舟听到动静后看向这边,歪头问了句:“嘛呢你们?里面到底有啥啊?一个接一个的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仨在背着我们分赃呢。”“你要不自己进去看看?”江洵用手指了指身后。“算了,本楼主这衣服用的可都是上好的料子,而且这破地方也出不了什么好东西。”仝舟摇了摇头。待天色渐渐暗下来以后,也是时候去抓那俩个跑掉的小崽子了。沈亦行伸出右手,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将之前打在他们身上的团子放了出来。只是这次跳出来了三只,其中有两只是散发着青色光芒的团子,它们分别跟着吴悠和塘塘的,而另一只则是白绒绒的,像个活泼的小精灵一样,在他掌心上蹿下跳,显得非常调皮。沈亦行看着这只白色团子,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你来啦。”那白团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欢快地在他掌心蹭了蹭,仿佛在回应他的问候。接着,它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咻”的一下飞到了江洵头上,贴在他的头顶轻柔地蹭了一下。江洵:难道我看起来很好欺负?沈亦行见状,向那白团子伸出手,温柔地呼唤道:“回来吧。”那白团子听到他的声音,立刻乖巧地飞回他的掌心,须臾间又消失不见了。在它走了以后,那两个青团子才动了起来,它们不停地互相撞击,好像在打架一般,一刻也不肯停歇。“小点儿的那只是吴悠的灵团,跟着它走就能找到吴悠。若是一会儿那二人并不在一处,我们便分开行动,届时我会跟着塘塘的灵团走。”沈亦行解释道。“那方才白色的那只是跟着谁的?”秦在锦问道。青色的灵团一般就是用来追踪定位的,这小玩意儿本就是用自己的灵力做成的,在使用的时候一分为二,一部分打入了对方的身体里,一部分留下来。而对于方才的那只白色的灵团则使用了两个人的灵力,不仅可以用来追踪对方的位置,还可以用来传话。当然前提是二人的距离并不远,也就是说,白团跟着的那个人此刻就在距离深塘坞不远的地方。沈亦行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几人在出门以后,他顺手给这个院子下了个禁制,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东西也进不来。“和谁呀?”秦在锦凑到他身旁追问道。沈亦行看了他一眼,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孩子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呢?他若是想说是谁一开始就直呼名字了,而不是用“另一个人”来代替。但秦在锦眼下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按理说他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可能是因为他一心只想撮合姐姐跟沈亦行,就顾不上这些分寸不分寸了。江洵也有些好奇,毕竟刚刚那小东西可是跳到他头上撒野,真是猖狂!“大人的事儿小孩别打听。”沈亦行撂下这句话便快步走了。傅霖在一旁笑着看戏,无他,就喜欢看江洵这种郁闷的表情。行至山脚的时候,两个青团才稍微安静一些,一个朝码头处飞去,一个朝村子里飞去。江洵和沈亦行本来打算直接往码头那边去,由另外四人进村子找吴悠。只是在他们下山的瞬间,笛声四起、妖风肆虐,仿佛整个村子都在咆哮。就在这时,昨晚逃离的那群怨灵再次出现,而且数量比之前更多,规模更大。特别是那些田间的男子,似乎找到了他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兴奋地手舞足蹈,跳跃不停。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突然清晰地听到从院子里传出的阵阵哀嚎声,那声音异常尖锐刺耳,让人不禁联想到里面正在发生惨不忍睹的酷刑。"走!"沈亦行毫不犹豫地行动起来,一边走着,一边召唤出了霜降。江洵在离开前,将一把匕首塞进了秦在锦手中,并坚定地说:"活着。"随后,他迅速抽出献岁,奔跑着追赶沈亦行的步伐。"苍了天了,真是苍了天了!"仝舟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四人毫不犹豫地朝着发出哀嚎声的那一户人家奔去,而团灵也飞向了同一个方向。一路上,无数的怨灵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试图阻止他们前进。有些怨灵甚至疯狂地冲向他们,即使没有任何工具,也要用嘴巴去撕咬他们。秦在锦一个没注意,被瞬间咬掉了袖子,“好险好险,宝贝胳膊差点儿就没了。”他大口喘着气儿拍着自己的胸脯安慰着自己。不知在杀了多少怨灵以后他们才冲进那户人家,只见屋内一片狼藉,一个老人倒在血泊中,已经没有了呼吸。而在老人身边,还跪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眼神没有聚焦,嘴里不断的呢喃道:“我有罪……我该死……我有罪……我该死……”秦在锦刚想要上前查看那人有没有受伤的时候,被傅霖一把拽住了他,“别过去。”这种时候在这种鬼地方,一点怜悯心都不能有。,!身为医者,他确实应该过去检查一番,但他还是听从了傅霖的建议,默默站在了原地。房间里传来了小女孩阵阵的嗤笑声,这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赤脚的女孩缓缓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的身影在月色下若隐若现,让人看不清楚面容。但可以看到她身上穿着一条破旧的裙子,裙摆随着她的步伐飘动着,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但令人瞩目的是,女孩胸前佩戴的璎珞却在月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闪烁着神秘而诱人的光芒。这光芒与她身上破败的衣物形成鲜明对比,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既诡异又充满邪气。女孩并没有看向傅霖等人,而是径直走向那个跪在地上的男子。她伸出手,轻轻地捧起男子的脸,然后凑近他的右耳,轻声说道:“阿爹,该上路了。”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那个男子突然用双手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掉出来,整张脸因为窒息而变得通红,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吴悠这才缓缓的看向他们,“你们救不了他,或者说,你们也根本没想救他。”“吴娘子在哪里?”傅霖没有回应她的问题,而是换了个问题问她。“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把我娘藏哪里去了?!”她突然拔高音量,趴在窗外的小鬼头被她吓了一跳,呜哇呜哇的跑走了,她这副样子显然是动了怒。“昨天晚上我们在村子里,而你阿娘在山上,就算我们有心想把她藏起来也没有那个时间动手。况且那时候我们还没有调查出谁是吴娘子。”秦在锦放松了语气,试图与她谈判。但吴悠并不相信他的这番说词,“你们没有余力,可有的人有啊。”她伸出食指点在了她爹的额头上,而后轻轻一推,她爹的身体便顷刻间向后倒去,没有丝毫的挣扎,那男人已经被自己活活掐死了。“不然为什么还会有人失踪呢?我娘说不定也是被你们同伙带走的。”秦在锦摇摇头,蹲下身子与她平视道:“失踪的那些人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被救出来了,我们还特意留意过,并没有在那些人里发现你娘的身影。所以我们猜测或许是你带走了她,毕竟她一个人又怀有身孕,逃的话并非上策甚至没跑多远就会被抓回来。”这番话吴悠是听进去了,她在思考一番后突然瞪大了双眼。“是她!她果然没死!”可她刚想拿出笛子的时候却发现手中的笛子早就消失不见了,尝试着重新召唤出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身上的妖力已所剩无几,光是维持住肉身都已经困难。她愤恨的朝着门外望去,仿佛那里站着她的仇人一般。“你……怎么了?”秦在锦略带担忧的看着她。“我要死了。”“你已经死了大姐!”仝舟没好气的回道。吴悠听到这句微眯着眼睛看向了仝舟,若是笛子还在,在场的人里她绝对先拿那个碎嘴的开刀。仝舟无所谓的盯了回去,他自然知道这孩子如今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倘若真打起来,他绝对占上风。“你知道塘塘在哪么?”秦在锦问道。“那死丫头才不敢让我知道她藏在哪,不过……”吴悠说完这句就快速地往门外跑去。几人跟在她的身后,但他们刚出这个院子,就有一大堆怨灵闻声向他们攻击而来,而且这些东西却并不靠近吴悠,而是径直地绕过她,仿佛她身上有什么令它们畏惧的气息一般。眼看吴悠跑得越来越远,傅霖烦躁的啧了一声。好在那个团灵还在不紧不慢的飘在她的身后,似乎并没有被吴悠发现。傅霖心中稍安,捏了个诀,让行野前去开路,而他自己则又召唤了一条漆黑的骨鞭。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鞭子的覆盖范围更广,甩出去的同时发出啪啪的响声,那些怨灵被打的根本无法近身。他们这边战斗的有多激烈,江洵那边就显得有多悠闲。他的献岁甚至连挥动几下都不需要,因为那些怨灵还未靠近他,就被沈亦行控制并瞬间弹开。而且霜降释放出的灵气时刻环绕着他们,几乎没有怨灵敢于冒险冲上前去送死。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码头,耳边的笛声也变得愈发清晰,不久后便望见了站在水面上的塘塘。她的面前停着一艘小船,船上坐着一名孕妇,隐约可见。然而,看到这一幕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一路奔跑而来的吴悠。她在沉入水底时,的确已经被淹死了。但不知为何,她依然保持着意识,甚至能够在水中自由活动。当她第一次见到塘塘时,原本以为她们有着相同的遭遇,都是被投入湖中的受害者,尽管眼前的女孩看起来并不熟悉,她也只当作是之前献祭的孩子之一。她跟在她身后,听她讲水里的东西,当她看到那一堆堆幼小的白骨时,被吓的坐倒在地上,裙子瞬间被沾染了淤泥。,!“不用怕,你跟她们不一样,你是特殊的那一个。”塘塘说道。“哪……哪里不一样……不都是死了么。”她吓的说话都在颤抖。塘塘见状叹了口气,转身捂住了她的眼睛,将她带离了这里。吴悠和塘塘在一起度过了几天美好的时光。她们一起跟着慢悠悠的乌龟嬉戏玩耍,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她们也一起敏捷地躲避着海蛇的追捕,心跳加速,充满刺激。夜晚降临时,她们会跑到岸边,静静地欣赏明亮的月亮,感受大自然的宁静与美丽。这几天里,吴悠感到无比快乐和自由。她从未体验过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仿佛所有的烦恼都离她远去。她甚至开始相信嬷嬷们所说的话,那些被献祭的孩子确实是被选中去过上好日子的。然而,当她站在岸边,满心欢喜地提出想见阿娘时,塘塘的脸色却突然变得阴沉。她紧紧抓住吴悠的胳膊,阻止她再向前迈进一步。塘塘告诉吴悠,可以满足她的一个愿望,但有个条件——让她帮忙保管一样东西。吴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并伸出手接过了那件物品。当那根笛子落入吴悠掌心的瞬间,塘塘发出了一声尖锐而疯狂的大笑。她似乎甩掉了一个烫手山芋,又像是摆脱了一个可怕的诅咒。吴悠看着塘塘那近乎疯癫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她试图丢掉手中的笛子,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妖力连绵不绝的从笛子里窜出来又快速地闯进她幼小的身体里,压根不给她拒绝的时间。“我就说,你和他们不一样。”塘塘像是在欣赏自己亲手打造的艺术品一般,看向吴悠的眼神直白又贪婪。吴悠性本恶,这些年一直被压抑着,如今沾了一身妖气以后更是无限放大了被她藏在心底的邪念。打她记事儿起她就在想:为什么?为什么山下的人就可以好吃好喝好睡好眠!为什么山上的人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不!是摇起尾巴当狗!为什么她非得考到前几名才能见阿娘,而山下的那些人却可以堂而皇之闯进她的牢笼,肆意伤害她捧在心肝儿上的人。山下的人要是不存在就好了。对。他们都死光了不就没有人可以伤害阿娘了?他们都消失了那山上所有的孩子和娘娘们都可以走出院子了。不过首先需要解决的事情就是除掉那个:()青山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