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的于策向前急行的几步，又慢慢停下来。往后看着亮着灯的地方，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攥住，酸涩异常。
他最终还是没有回家，而是走到外墙的屋檐下，找了块草地坐着。随身带的防虫粉洒在周边，便靠在墙壁上，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
他想，姜勤只是把他看作一个小孩，一个还未长大脱离不了家里的小孩。从未将他看做成一个男人，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所以纵然他很喜欢姜勤，但姜勤却不喜欢他。
今晚拒绝之意已经明显。
想到此，心头的顿感越来越强烈。
他一把拽过腰间的皮壶子，这壶子里的酒本来是用于外伤消毒，浓度极高。但他毫不犹豫地拔掉盖子，灌下嘴里。
“咳咳咳……”于策被酒呛到，闷声咳嗽起来。强烈的气体涌上来，一直冲到了头顶。干涩眼睛的莫名也攻击到，有些泛泪。
他缓了下，忍住胸腔的疼痛靠着，身后的窸窣动静进入他的耳朵。
猜测姜勤定然觉得身上的味道不好闻，会去柴房搬柴烧水洗漱。他总是这样爱洁，每回摘草药总要洗好几次手。
之后他会穿着薄衫拿过柜子边的医术，躺回床上靠着。眼睛盯着上面的文字，细心又认真，偶尔还得提笔记录些。
之后眼睛累了，困意涌上，就会忘记把书搁回去。就着这个姿势，慢慢睡下。
于策失笑一声，道自己何时这般痴情，连姜勤所有的动作都能在脑海里过一遍。
许是那日，在他绝望之时，推开人群走来的姜勤实在耀眼，如同泛着光。
浓郁的酒液顺着喉间滑落，他觉得自己有些醉醺醺，眼前的月色都朦胧出重影。
凉风悄然踏过草地，带起一阵又一阵的波浪。宽阔的天空乌云渐散，露出如盘的月亮，闪烁的星星也跟在周边。
于策看着看着慢慢闭上的眼睛，正预备睡过去，却忽然感觉全身一凉。一股不知名的记忆涌入了他的脑子里，熟悉地让人颤栗。
记忆中，他的爹娘在那年离去，从此他过上了几近于流浪的生活。天晴他要与众人抢野菜，要自己上山猎物。下雨他要与鸡争落脚点，还得被人驱逐。
后来他好不容易长大，村长做主给他寻了门亲事。是隔壁村姜家的哥儿，模样清丽，据说脾气也好。
于策拿着攒了许久的钱粮将人娶了回来，却没想这人是个嫌贫爱富的主儿。嫁进来的当天便数落了家里许久，翌日更是饭菜不做，只等着他来。
开始于策觉得许是脾性不好，但总归是自家的。
后面他却变本加厉，偷偷拿他猎物攒的钱去镇上买时新的衣裳首饰。本就荒芜的菜地也因为无人种植，变得颗粒无收。
他本不擅长种地，只能舍了钱去买。但买终究不够数，只能多猎一些。
于此，本可以过下去。
姜勤却趁着他不注意，偷溜去镇上攀附权贵。钱被骗了不算，还伙同情夫将他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