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夜,冷得发抖,铺天盖地的血光几乎把?她彻底灼烧。
可母皇最后依旧心?属长女。
长女,不过是一个无父的昏懦草包,其早亡的父亲也不过是个卑贱侍子。她甚至都不用动手,对方就会自寻死路。
可胞弟杨元颐看穿她野心?,怕她为权所迷,手刃手足,听闻母皇欣赏中衢皇帝,欲寻一子嫁予他?国,为两国安邦做下保障。
他?年仅十七,自请其命。
中衢皇帝对他?一见?钟情,先立为贵妃,马上又成为一国之后。
基于?此?,母皇终于?有?所动摇,这才改立杨元颂为储君。
可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她依旧软禁手足,培养势力,发誓要为崇月开疆扩土,开创盛世。
中衢先圣宣懿皇帝在位的时候,她确实没有?动中衢之心?,对方是个有?识之君,种种举措让中衢国富民强,兵法武功也极为出众,将一向强盛的南羌打?至灭国,并入己国版图,使得中衢一度极为繁荣,再加之她与弟弟很是恩爱,她也不愿与其刀剑相向,让弟弟左右为难。
可是这个皇帝不一样,他?在先帝的羽翼下待了太久,长姐什么都好,对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们也好,于?是自先帝登基开始他?就整日寻欢作乐,文不成武不就,在封地当个富贵闲人?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理想?。
谁知先帝天命不永,溘然辞世,连个子嗣都没留下,这么大一个担子一下子落到了他?身上。
这些年来,中衢国内的文策武论她也听了不少,唯一能看出的就是这皇帝是毫无治国之才,权力到了手上,只有?惶恐和害怕。
此?时不拿中衢,恐怕再也没机会了。
她并不相信她会败。
……
镇国公主?宣应雍同样领了十数万大军,出门迎敌。
顾平、李鸾徽、钟北峣、游照仪五人?分队而?站,目视前方,与崇月大军对峙。
杨元颂看见?游照仪,神色变了变,看着她说:“你没死?”
游照仪笑,淡淡的回道:“托你的福,还活着。”
杨元颂笑了,说:“宣应衷坐了近二十年皇位,打?压、罢免女官女将,猜忌宗亲,所出的文策武论也是一塌糊涂,没想?到底下竟还有?这么多能将。”
她又看向宣应雍,道:“听闻你儿子至今没有?出仕,怎么,你都无所谓吗?”
宣应雍不甘示弱,说:“听闻你十几个女儿明争暗斗,想?着要把?你拖下皇位,怎么,你也不怕吗?”
杨元颂阴骘的笑了笑,说:“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皇兄太过懦弱无能,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这么快开战。”
宣应雍抿唇,神色并不好看。
十数万人?与二十万人?正面交锋,就算背靠城楼,有?高?处军械掩护,也输赢难论,更遑论她们还有?重械压城。
马儿扬蹄嘶鸣,风烟阵阵,大战已然一触即发。
千军万马冷沉沉的对峙,所有?人?都捏紧了手中的刀,耳边只余呼啸的风声混杂着如雷的心?跳。
杨元颂缓缓举刀,身后一兵卒开始升起崇月军旗,一个巨大的杨字在风中飘扬,猎猎作响。
宣应雍也举剑示意,身后城楼弩机营已然就位,锐利的箭簇无一不指向敌军首领。
正当两军挥手交锋之际,万籁无声的战场不远处却传来了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众人?抬目望去,远处竟有?一身影独行而?来,迅速疾驰到两军之间的交界地。
他?骑了匹白马,身未着甲,穿了件普通的白色袍子,戴了一顶帷帽,孑然一身,和这片黄沙漫天的血色战场格格不入。
待扬马站定后,对方才将帷帽卸下,露出一张端肃柔美的脸庞,神色安定平和,有?些人?并不知道这是谁,但见?他?前来,镇国公主?和崇月皇帝竟都放下了手。
直到镇国公主?喊了一声:“帝君!您想?干什么?快回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竟是崇月帝卿、中衢帝君杨元颐。
对方扭过头来,对着宣应雍笑了笑。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神色太过安宁,白马白衣,远远望去,不像凡人?,倒向误入此?间的神佛,悲天悯人?的看着世人?。
他?骑马转身,背着中衢,面向崇月,对着崇月皇帝淡声道:“姐姐,不要再往前了,你们只会两败俱伤。”
杨元颂对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弟弟一时间竟没说出话来,脑海里能回想?起的只有?自己送他?去中衢之时他?笑着对自己说:姐姐,我会让你如愿的,不要伤害别人?。
他?就像一个圣人?,想?用自己度化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