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接过戏折,给小厮抛了两枚金瓜子,挑帘入内。
“我看看,”龙可羡翻开戏折子,“寒天裘,单刀会……能听懂吗?”
阿勒闻言没抬头:“听不懂便求求我,从戏里到戏外,一并给你抽丝剥茧。”
小厮送入茶水:“姑娘且放心,这谛听楼里,只唱荣戏,荣戏没有老话。您瞧楼下,热热闹闹的都是少年人。”
说完挂好铜拴,便出去了。
龙可羡的欢喜要从眼角飞出来了,却装模作样板着脸,说:“你耍我玩。”
阿勒笑,在哄闹声里拍拍身侧位置,让她坐过来。
龙可羡没理会,指着戏折子下方两条弯弯绕问,“这是什么?”
阿勒抄着手,挺遗憾的模样,闻言落一眼:“梵文,大空之意,在涂州戏楼专指同景戏,一般会特意辟开几间屋子,迈进去,就如同进了戏里,看客是戏中人,戏中人也不拿你当看客,时兴的玩法,初一十五才供。有兴趣么?”
龙可羡点头,但要确认一点:“没有武旦吧?”
阿勒笑:“没有,否则这入山居光赔药钱都够呛。”
两人落座,进了小间,龙可羡左右张望:“你常来看戏么?”
这怎么答?龙可羡问得很浅白,阿勒不能不想多。
猛不丁被问住,阿勒捏起桌上的戏果,剥掉她不喜欢的果皮:“吃果子吧。”
龙可羡侧头咬住,趴在栏杆上往外看,自顾自道:“我没有看过戏。他们能有什么扮相?涂脂粉吗?还是挂脸谱?听说青衣特别漂亮,他们唱起来会入戏吗,我想象不到,一个人怎么能以另一人的口吻讲话做事,短短半个时辰,就演尽生离死别,爱恨情痴。”
这话好熟悉。
阿勒指尖黏腻,他看着眼前的龙可羡,却仿佛穿过时间罅隙,窥到了十四岁的龙可羡,也是在戏楼,也是这般好奇打量。虚实叠合里,那些小时候的话音经过春夏秋冬,淌过长海重山,仍然可以字字敲响在他心口——
小龙可羡:“他们能有什么扮相?涂脂粉吗?还是挂脸谱?听说青衣特别漂亮,可以带她回家吗?”
阿勒愣住:“带回家做什么?”
小龙可羡沾沾自喜:“带回家了还能做什么,我要娶她做媳妇儿。”
操。阿勒见了鬼似的看她:“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