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勒用眼神、亲吻、舔舐、拥抱把她从永封的冬日拉往阳春。
龙可羡烦躁地拽拽头发,他怎么能如此狡诈强势,却又如此赤诚热烈。可恶又可爱。
她努力地把思绪拨正,翻回那几页军情详述。
排兵布阵可以看出个人性情,龙可羡在心里对这位海上王的称呼是暴君,起初是道听途说,随意冠了个名,此刻看他行事,确实正正对得上号。
他不会与敌方兜圈子,如果能暴力地碾碎敌方阵营,就半点都不会怀柔迂回,在他令下,镇压就是全歼,斩草必定除根,不会给自己留下半点后患。
龙可羡铺纸提笔,琢磨了一些四字词语,端正写下:“醍醐灌顶,十分受用,如虎添翼。”
而后憋不出来了,下笔的速度也快起来:“你若想在伏虞城内占一席之地,许多事做起来不便,闻商道内,你我商铺毗邻,可联络北境铺子内的伙计,我已经打过招呼,随时与你暗渡陈仓。”
想了想,暗渡陈仓是这么用的么?
咬着笔头想了会儿,不管,最后写下:“册子不好。”
涂掉,改成:“册子很好。”
“……”再次涂改,“多谢,册子暂且用不上。”
随后推窗唤来鸟球,鸟球不知为何甚是气恼,在窗格上哐哐乱啄,龙可羡捏着竹筒,双方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好一会儿,它才不情不愿地撅过屁股,任她绑上漆封小竹筒。
在漆封小竹筒传递的只言片语中,龙可羡拼拼凑凑地建起了一个人形模子。
对方不惧于对她露出战时暴君本色,也可以在往来中做一个克制有礼的君子,然后在龙可羡被阿勒困扰得随口向他询问时,他就伸出逾越的触角碰碰她。
平素内敛,战时暴戾,被动使坏。他是这么个人。
不像阿勒。龙可羡忍不住把两人放在一起。
她抬头,风动帘脚,月光薄薄地给地面敷上层银灰,透过纱帘,隐约可以看见阿勒身形,他刚沐浴完,身上罩着素白绸衣,慢悠悠地抽椅,抬脚,把手架在窗台,观着星出神。
龙可羡关窗上床,抱着枕看他,也逐渐出了神。
***
天色昏沉,林子里断壁残肢遍地,土腥压着血腥,潮闷闷地让人不舒坦,三山军举了松脂火把,四下围巡,清理着尸身。
这林子太密,只有河流旁可以升烟传递消息,和着哨声,龙可羡确认对方主力都往此地来围杀尤副将,三线没有遇到多少阻碍,顺当地抄了对方老巢。
密林里有片寨子,里边藏了个老海寇。
乌溟海从前是一片乱域,匪寇遍地,各自为营,在那场大血洗之后,阿勒把全域牢牢捏在掌中。权势更迭前,自然也有人嗅到危险逃得快,他们大多流落到了赤海与乌溟海边界,也有往雷遁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