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听见潮浪里夹着叮叮声。
“嗯?”阿勒仰头,就见舷梯上的木架挂了只瓷铃铛,天青蓝的底色,上边点着两粒芝麻黑点,再有扁平的一条直线,怪诞得很,风一吹丁零零响。
“我的!”龙可羡见他要摘,忙起身劈手去夺。
舷梯本就狭窄,阿勒稳身不动,一手把住龙可羡小臂,起身再坐下,瓷铃铛已经落入手里,他拎高,对着风灯细看。
“!”龙可羡想去够那铃铛,但舷梯实在承不住她一踩的,“丑的,辟邪的东西,客栈妹妹说水里有生着利齿的大鱼,画只猫挂在这里,便不敢来撞船……你别看了!”
她觉得羞耻,少君十八般武艺样样都行,书画实在拿不出手。
“嗯——”阿勒拉长了音,把铃铛挂在手上抖两抖,笑,“这线团是只猫么?这话讲出去,怕整座岛上的猫都不答应。”
“……有须呢,”龙可羡闷声,“还我。”
没想到阿勒施施然把东西往怀里一揣:“送我了。”
“你喜欢?”
“芝麻小眼,扁嘴短须,连尾巴都没有,我喜欢得不得了。”
“……我不信,你又诓我。”说着不信,龙可羡的手已经收回来了。
“我喜好特殊,你不是不知道,”阿勒双肘往后架在梯上,“亲也亲了,睡……也半睡了,不值当你送个定情信物么?”
“先前送你二十八件好东西!”
阿勒嗤笑:“那些算个什么好东西,屏风?硕大笨拙,净会扰人视线,这玩意儿在你我之间挡了多少个日夜,若世上没这东西,我夜夜都能瞧着你睡!”
“……”龙可羡软下来,扯着手指头,低声反驳,“镶金嵌玉,值钱啊。”
“我要值钱东西做什么,等着有朝一日你将我踹了,倒腾一手,折成现银收入囊中,充当少东家给的遣散银子么?”
“我没有说这话,”一句话扯到了天边,龙可羡警惕地看他,“你不要拽我踩话窟窿。”
“这会儿倒机灵,”阿勒略感遗憾,“还有那金龙,样子倒好,这世上万般活物,我独独爱龙,但还是大,若能揣进怀里,捂进胸口,含入口中,揉在骨血才是妙物。”
龙可羡没有耍过心眼儿,她每回与阿勒讲话,都打着十二分精神,当成正事来听,此刻分明捕到个关键字,听出言外之意,却不晓得如何应对:“我……”
阿勒挨个说过去:“瓷瓶就不必说了,除开我自绘的,其余的一概看不入眼。”
即便带着赏赐的心思,但送出去的物件儿没一件招人待见,龙可羡有点失落:“你,你都不喜欢?”
“若说有好的,就是那乌沉木的拔步床,温玉枕,”阿勒嗅觉敏锐,闻到丁点肉味就要穷追不舍,“乌沉木不打眼,却足够结实,经得住造,玉枕触之生温,垫在腰下就省得你费力撑着。”
“……日才刚落,你就孟浪!”
“答应你日落前勉强维持个人形,日落后岂不是正得原形毕露了?”
“你才是妖怪。”
“好啊,记上仇了是不是,我自是妖怪,是这天底下最恶最凶的妖怪,逮着个人就想把她吞吃入腹,走哪儿都带着。”
“不要吃!”
“凶起来了?正好,我这恶妖,就喜欢凶的,扒起皮来最好撕下我一块肉,抽起筋骨来最好能捅我一刀,这才够劲儿……又咬我!那就……咬个痛快!”
讲不到两句话,龙可羡被当腰搂起来,小腿下意识地往回收,这动作让阿勒脊背霎时绷紧,后腰眼儿都麻了。
“搂紧,掉海里不管捞。”
阿勒把她往上托了托,好歹别正中红心,紧接着两步上梯,踏碎了满地星芒,砰地撞开了舱门。
龙可羡想翻身下榻,但被拽着脚踝拖了回去,阿勒居高临下,眼神始终很定,而后在衣衫滑动间,露出了蜜色的皮肤。
瓷铃铛瞪着芝麻小眼,挂在床架,看到滑下来的外袍被卷成条,捆在龙可羡小腿。
“龙可羡才是个暴君,”阿勒拉近点距离,说话时气息顺着衣领往里淌,“为所欲为好不讲理,尝了甜头就一脚把人踹开。”
龙可羡想躲开,可她偏头就要被咬住脖颈,她承着阿勒的眼神,觉得那有千钧力,压得她声音都低了:“今日是办正事,没有踹开你。”
阿勒:“这么说也没有躲我?”
“……”龙可羡在这眼神下撒不了谎,“有。”
而后不等阿勒说,龙可羡先抬起下巴:“你先嘬的,我没有生过孩子,你嘬不出东西来……”龙可羡很苦恼,昨夜的种种都浮上心头,经过日头的烘晒,每一幕都纤毫毕现,“我已经说过了,可你不停,你非要!我……我又没有,有什么办法,怎么能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