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可羡这就愣住了:“你把人抓了?”
“好吃好喝伺候着,放心。”
阿勒接着说,“这不难查,往州府里去一趟,祖宗八代也能给他撬出来。他确实是土生土长的涂州人,日前雷遁海湾那出戏,恐怕也是演给你看的。这小子有点意思,怪会扮可怜,满口谎言扯得跟真的一样,连专程审问的王府亲兵也能糊弄过去,你日后见了便知。”
“唔,你说。”龙可羡拿脚尖在桌下碰碰他。
阿勒顺手捞起来,放在膝上:“入山居的招牌已经立了数百年,当中错综复杂,与官与商都有往来,待我查清再讲给你。”
“有个物件需你来看,”阿勒把她小腿并拢,往上排两片瓦砾和木片,“这图样和质地,与你记忆里的龙宅相符吗?”
龙可羡指头划过去,笃定道:“没人与我玩,我无事就望瓦数鸟声,这檐柱让我摸得发亮,没有错。”
“这就巧了,”阿勒意味深长,“响鱼纹,貘楝树,金灰岩,福丽瓦,这是南域的制式。”
汤勺落入碗里,发出“叮——”的一声。
阿勒话里的意思是,龙可羡可能是在南域长大的。
第46章真假
而龙可羡说不可能。
难得的,在没有确切把握的前提下,脱口否认一件事。
阿勒静默地看她,没有说话,相当于无声的驳回,使得龙可羡从脱口而出的否认中回过味来,解释道:“我在北境出生,辗转在北境长大,进过演兵林,而后被送至北境西侧的碧海三山,我在那里生活八年,才被召回北境,我……”
话音越来越涩,因为龙可羡顺着话语在脑海里深凿记忆,却察觉记忆仍旧像是一幅卷轴,在碧海三山的日子笼统得只有寥寥几句话,只有寥寥几幅画面。
仿佛是有人在她耳畔千百遍地重复,讲得龙可羡都相信了,她把这些画面融合进记忆里,欺骗过了自己,因此此刻讲给阿勒听的时候,却像是死记硬背的陈述。
“我住在小宅子里,两进的宅子,前院有照壁,后院有棵树,照顾我的丫鬟有两个,瓜子脸的是照湘,鹅蛋脸的是淙芬……”
还有什么。
龙可羡握紧手,发觉她讲不出来。
如果记忆是缺失的,那么言语便不能无中生有。
她绞尽脑汁地想,却没法在荒芜苍白的记忆里造出鲜活真实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