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戏楼嘛,又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个个都是靠捧的……”
“走了走了。”
没法从外堵住豁口,便在里头下功夫,这进个场的功夫,入山居守卫必定就将每张脸都记了个熟。
入山居要请君入瓮,龙可羡要浑水摸鱼,这更像是一场双向狩猎,谁为刀俎谁为鱼肉,那就各凭本事。
但她排在人群后边,很不高兴,频繁扯动头上发饰。
实在是钗环佩得太多,头发又篦得太紧,颧骨往上那片皮肤绷得厉害,偏偏两绺刘海儿在面颊轻拂,一紧一松,两边都不好受,挠得她直想打喷嚏。
头上挂着丁零当啷的发饰,小鹅黄褙子带圈绒毛,围领簇着那张薄施脂粉的脸,身上一袭月白色水金缎裙衫,腰间掐了三十六道细褶,漾开的裙裾用金线滚边,走动起来仿佛能步步生金莲。
这打扮让龙可羡看起来与昨夜判若两人。
再生气地把脸一板,眉梢一挑,娇蛮跋扈的千金范儿就出来了。
阿勒在后头给她拨正发饰,说:“别扯了,再扯头花儿该掉了,少君要当庭披头散发进去看戏么?”
龙可羡还在扯辫子上的小珊瑚,珍珠耳珰夹着耳朵,不疼,就是晃荡得人总想把它扯下来。
“……”阿勒另辟蹊径,道,“再晃,小五千两银子就要让你晃下来了。”
龙可羡顿住,细攒金丝吊着颗圆润得偏光黑珠,徐徐荡在耳下,她觉着自己耳畔有千斤重,不可置信地回头问了句:“……多少?”
阿勒把她脑袋转回去:“五千两。”
再补一句:“单颗。”
随着话音,龙可羡耳珰也不晃了,钗环也不扯了,把手乖乖叠在身前,微微抬起下颌,学着石述玉作出冷艳模样。
阿勒指尖夹着两三条细辫子,往下梳通,顺毛捋似的,把她的脾气也捋没了。
紧接着在她后腰一拍,一送,龙可羡往前对上了守卫,面无表情地掏出帖子,上边一个“迟”字。
守卫在她面上瞥了两眼,有些微讶,但涂州男女规矩严明,他没有多看,侧身请待客女郎给她绑上戏带,又客客气气地将她请进楼里。
到阿勒那儿却停了一会儿。
好一会儿。
龙可羡默数着时间,察觉不对劲,扭头往外看。
阿勒生得高,站在守卫跟前,还要露出一截眉眼,他像是时刻都把目光放在龙可羡身上,故而她一扭头,就挑了个笑还给她。
山道黑黢黢的,绕耳是后山崖顶飞瀑入海的撞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