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切正题了,阿勒心里相当不得劲,把声音闷在枕头里说。
“你添个丫鬟添个小厮都罢了,猛不丁地领回来个人,连声招呼也不打,事事要商量不是你说的么,打量我是小孩儿?”
他这般趴着,满头的发丝干透了,飘在冷风里,卷出饱满的弧度。
大伽正失笑,眼尾延出两道纹路。好些日子不见阿勒耍孩子脾气了,于是挪了个位置,抻直腿,把连月的紧张感都卸下来了,说:“阿勒不是孩子,这几月将家事料理得井井有条,是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这话极大程度地满足了少年勃发的表现欲,十岁挂点零头的孩子么,个子刚窜,心就比天高,绝听不得一句“你年龄尚小”、“你不懂事”云云,讲一点就要炸,大伽正是搔到痒处了。
没想到阿勒精得很,哄也不管用了,说。
“少激我,我糊涂着呢。劳烦你把事情始末讲讲明白,为何养她?你那点家底,养我一个还不够吗?”
“事出仓促,我亦未曾想过。”大伽正实话实说。
阿勒忽而撇过头,来了一句:“别是你私生女吧?”
他越想越不对,老头儿心有大爱不假,但于小事总是拎得清,不是那等盲目自我付出之人,这往家里领回来个人,等同于把她往后余生包圆了,若不是亲生的,哪能这么做!
他一骨碌坐起来,脸上还余着些肉感,骨相没有那般凌厉时,有种雌雄莫辨的精致,一双清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大伽正,笑得有些邪性。
“玩得还挺花花。”
“哥舒策。”
大伽正轻敲一记他脑门,不准他玩笑。
阿勒又颓下去,烦得抓了两把头发:“我就不是个能容人的,你要养,在外头置个宅子养,我不与她在一个屋檐下。”
末了顿了顿,补一句:“我俩得干架。”
大伽正:“她……情况特殊,不可外置。”
阿勒:“那便把婆子丫鬟管事配齐了,对付个黄毛丫头而已,还能出什么事?”
大伽正想了想:“不妥。”
几次三番被拒,阿勒脸上挂不住,他向来对老头有话直说,当即梗着脖子:“你这般话里话外地护着,混淆视听倒是做得好,事实上半句实在话也没透露,怎么,这是个麻烦来的?烫手山芋?”
一针见血。
大伽正颔首:“多的不便讲与你听,这孩子的母亲与我有些渊源,如今已……”他讲到此,眼眶也红了,静了静,才说,“已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