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山里,什么扔山里?”人群中一下子炸开了锅。
宁澜似是反应过来,忙捂了嘴,“不,不是,二叔二婶没有扔,是我自己跑去山里的。”
宁二婶一边把宁澜往屋里拽,一边扯着嗓子道,“大哥大嫂,你们看看你们的好儿子,我把他养这么大,怎么落得这么个下场。就说了他一句,他倒编排出我要杀他的事情,他要死刚刚怎么不一头撞死,不过是做了样子哄人!”
众人窃窃私语,有少部分耳根软的人已拿不准谁对谁错了。倒是有一位柳大婶站出来拉住了宁澜,“宁澜病着我们都是知道的,不是你说的他一直昏迷着,花了你们好些钱治病么,那他昏迷着怎么上山?”
宁二婶一时语塞。
“呀,我想起来了,前两天晚上我睡不着在院子里坐着,看见你和宁老二抬着一个东西,天黑看不真切,我叫你你们没听见,一直往上山走了,可别是抬着宁澜吧!”柳大婶捂着胸口惊道,“宁澜,你去山上是哪日?”
宁澜怯怯道,“是五日前。”
柳大婶满脸不可置信,“老天爷,正是那日啊!”
人群中霎时哗然一片,“丧良心啊,怎么有这样的叔叔婶婶。”
“真恶毒啊,这般恶毒的人竟是咱们村里的。”
这时哐当一声,宁二踢开门出来了,“长舌的老婆子,没有亲眼看到你就在这儿胡说,看我不拉了你见官。”
“拉就拉,”柳大婶哪吃这一套,“我就是看见你们了,还怕和你见官,咱们现在就去,也叫大老爷定夺定夺,看我胡说没!”
“你,”宁二叔哪敢去见官,把矛头对向宁澜,“宁澜你说,我们到底哪里对不住你?”
“不敢,”宁澜低下头,“二叔二婶把我养大,帮我照看田地房屋,我心中只有感激。”
柳大婶笑了开来,“是了,宁澜的父亲当初留下两亩地呢,这些年收成不少吧,给宁澜看个病就要嚷嚷的让所有人都知道,怎么不说说那田里的收成花哪儿去了?”
宁二婶不甘示弱,“他这么些年吃饭不花钱?买衣服不花钱?你家养孩子不花钱?”
柳大婶啐她一口,举起宁澜的胳膊,衣袖不用捋就滑下去了,“大家伙看看,这胳膊就剩一层皮了,你说说他能吃你了多少饭,花你多少钱?”
众人议论纷纷,“真可怜,你看看宁澜瘦的,我家胖虎才十岁出头,可比他壮实多了。”
“我家那个也比他壮实啊,他前几年就进山一捆一捆的柴往下背了,可没见怎么歇过。”
“可不是,干的多吃的少,比畜牲还不如,村里的老黄牛还知道歇歇晌呢。”
宁二婶宁二叔满脸阴沉,这稀里糊涂的就落下了苛待子侄的名声。
“都围在这儿干什么?”这时村长宁建业过来了,没好气的对着宁澜道:“宁澜,你闹什么,向来只有晚辈不周全,没有长辈的不是,进去给你叔叔婶婶赔个不是,这事儿就当过去了。”
宁澜看着远处宁安幸灾乐祸的脸,再看看这村长这肥头大耳的样子便觉恶心,当年若不是他不作为,小可怜母亲说不定就不会死,但还是低声低气道,“村长,我没有闹,是叔婶不让我进家门。”
宁建业看他这副样子无端端生出一股厌烦,“既没闹,就进去吧!”
“都说村长公道,我不敢说叔叔婶婶的不是,只是我也有清白要保全,求村长替我问一句,到底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叔婶要把我赶出去?”宁澜不理他,自说自话,“若以后村中有人说亲或考科举,外人一打听,都以为咱们村人是这样的品行,就不好了。”
“是呀,村长,这事关乎家中的小子姑娘,还是在我们面前说清楚的好。”
宁建业气结,却没法反驳,宁澜的话入情入理,显然族里人也听进去了,谁叫这时以家族为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呢。若他一味偏着宁二,就要惹恼更多人了。
几人正僵持着,一位年约60的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宁建业看见忙不迭的迎了过去:“三伯怎么过来了,哪个不懂事儿的惊动了您?”
“今天的事干系到族里众人,我不来难道任你们糊弄过去!”老族长不怒自威,人群中的窃窃私语的声音也没了。
“不过一点儿小事儿,都是宁澜不懂事儿闹的,正劝着呢,”村长只能赔笑。
“你年纪轻轻眼就瞎了,”老族长失望地挥开村长的手,“宁二,把你爹娘叫出来。”
“三伯,”宁二叔不情不愿的上前,“二老年迈,只想安享晚年,不愿再管这些琐事,以后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我出面。”
“好,”老族长应下,把宁澜叫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