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
“赔了多少?”小红问。
“赔了十几万,根本不够看病的。”大姨谈起八年前的浩劫已经淡然了许多,“我儿瘫了,一个好好的人就这么废了,啥也干不了,再多钱也买不回来前途啊,我没多少年活头了,最大的愿望就是让我儿重新站起来,看病得花钱,我月月攒钱,攒够一个数就存到银行,买理财,利息高的那种,等存够了,医学也发达了,我儿就能站起来了。”
忽然一辆车门上刷着市容环境管理处字样的面包车驶来,大姨看到惊慌失措,赶紧向路边停着的垃圾车跑去,但是已经晚了。
面包车上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妇女,拿着记录本公事公办:“上班时间脱岗,罚款二百。”
大姨求饶,妇女不为所动,指挥手下蹲在人行道上用小刷子刷着地面上的灰尘,集中起来放在小天平上称重。
“一平方厘米内的灰尘克数不达标,罚款二百。”中年妇女瞥一眼大姨的编号,写了一张罚款单递过来,“从当月工资里扣。”
大姨讪讪地接过罚款单,半个月工资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
中年妇女叫蔡丽,是环卫处的一名职工,本来扫大街的活儿该她干的,可是架不住单位有钱,活儿都外包出去,让这些退休老年人发挥余热,正式工负责监督检查就行。
外包人员不好管,规则定的就苛刻,但执行起来是有弹性的,偏偏今天蔡丽心情不好,和老公王金海吵架没地方撒气,活该这个环卫工人撞在刀口上。
被罚掉半个月工资的大姨拉着垃圾车远去了,身子比往常更佝偻了几分。
“下回她再打牛肉汤,给加二两肉。”武玉梅说。
……
冯姗姗在老黄提供的房子里过了一夜,本以为会彻夜难眠,事实上却睡得非常踏实,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她整理心情,正常上班,上午十点钟先去买了一部新手机,然后回了一趟家,这个时间点唐力已经去上班了,冯姗姗将自己的衣服细软装进两个大行李箱,奥迪车的备用钥匙拿着,户口本也装包里,扬长而去。
她是聪明人,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和唐家已经闹翻,只能在离婚的路上继续跋涉了。
行李搬到新房,有了立足之地,这才算是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可是中午在银行食堂吃饭的时候,出现了新情况,她忽然感到胃部不适,发生呕吐。
实习生李寒说:“姐,是不是菜不干净?”
另一个女实习生才拽了拽李寒的衣角,示意他别多嘴。
“我没事。”冯姗姗接过李寒递过来的餐巾纸擦擦嘴,一个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她没继续用餐,出去找了家药店买了个验孕棒,在洗手间里做了测试。
果然是两条杠。
冯姗姗没有出过轨,这孩子只能是唐家的种。
这下她心乱如麻,没了主意,最后只能将验孕棒藏到包里,秘而不宣。
下午继续上班,蒋行长找冯姗姗谈话,说行里有人员调整,准备将小冯调去拓展私人银行业务,级别晋升一级。
这是变相的流放穿小鞋,城市银行是小行,根本提供不了高端的私人银行服务,调离信贷部门,去搞不擅长的客户服务,冯姗姗一百个不乐意。
她意识到,蒋行长不会无缘无故为难自己,这是唐家在出招。
正组织语言婉拒,忽然行长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唐力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上手就揍。
殴打就像这个肚里的小生命一样,来的让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