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濯自嘲的苦笑:“小时候,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送他们去学校,我总幻想着你们有朝一日可以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哪怕在我和别的小孩儿打架时你们出来呵斥我一句都行”秋濯心里难过,自已为什么就没爸爸和妈妈要呢,“可是哪怕一次,你们都没有出现过。”
温鸽丝毫没有愧疚道:“我生下了你——”
“是!你是生下了我”秋濯眼里噙着泪,满腔的委屈通通发泄,他失望的说,“可是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没人知道他不爱吃胡萝卜,这个家更没人在意他在学校里是否有好朋友,就连每年的家长会,那个座位也从来没有坐过人,现在倒好,说了句我是你妈妈,就要孩子重新听你的话,凭什么?
温鸽恍惚了,她想张口反驳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喃喃道:“我都是为了你好,我希望你能一出生就受人尊重,这是我们应该得到的。”
“我不需要!”秋濯难以置信,一出生就受人尊重是吗?他被那些公子哥要求擦鞋的时候,为了逃离这样的噩梦,他卑微的低头,每走一步都会被别人戳着脊梁骨。
像是应景般,早上还明媚的天气,现在开始下起了雨,阴沉的天空好似在讨伐这位不孝的孩子,可秋濯就是这么固执,他从未在温鸽这里感受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他只能凭着一个人从杂乱的圈子摸爬滚打。
因为没有父母疼爱。
雨点毫不留情的划过透明的窗户,不只有他在哭泣,就连听了故事的玻璃也流下泪水。
“啪!”
温鸽面部狰狞的扬起手,秋濯红着眼眶,剔透的眼泪被甩在地面,她用愤怒遮掩自已怒不可遏的做法,生气的说:“你懂什么!你爸现在接受了你,你还想要什么?我们一家好好的不行吗?”
温鸽再度扬起手,她愤恨自已的孩子不听话,明明自已卧薪尝胆这么多年终于迎来了属于他们的生活,居然被自已的孩子想成这样,她爱自已的丈夫,就算孩子没在她身边成长,但未来给他享受不尽的富贵,他还想怎么样!
胳膊被钳制住,秋濯面无表情的说:“还是你自已享受这一切吧。”
没想到出了秋家的大门,自已才得以有了喘息的机会。
雨点毫不留情的落在他身上,单薄的校服被浸湿,雨夜中倒显得他有些凄凉。
他埋着头漫无目的的游走,街上的人不多,想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已和温鸽置气实在是一时气急,要是外婆的病好起来,要是英语竞赛他能拿一等奖,拿他就要带着外婆,就算不去国外学习,也一定能给外婆一个好的生活。
至于贺祎,他不清楚贺祎只是为了施舍他,还是自已不要脸的行为让贺祎习惯了,所以他才愿意靠自已近一点,贺祎是有婚约的,就算是没有。l
他们两个人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没有遇到贺祎的那段时间,自已被囚禁在秋家地下室,秋琪过来总要讽刺他一番才肯离开,那时候他就想要他要争气,他要远离。
想起贺祎,秋濯这才意识到自已漫无目的的走了多远,刚想拿起手机给贺祎回信息,手机已经关机。
他叹了口气,眼睛发酸,又涩。
他脑袋昏沉沉的,特别想睡一觉,怎么地面就不是床呢,是床该多好。
他强撑着耷拉的眼皮,步伐异常沉重。
他后悔的想:完了,不是床今天也得倒在这里了,他没劲儿了。
可想象中的疼痛感没有袭来,反而投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的秋濯还在小学当大王,教他们玩溜溜球,每个人手里拿着卡片小玻璃珠。他老是赢,所有小孩儿都崇拜他,外婆喊他回家吃饭,爱玩的秋濯装作没听见般,继续舔了舔掉牙的地方。
他被外婆牵着手,外婆慈祥的面孔一下变成了秋家的保镖,秋濯惊恐的后退,怎么都挣脱不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有数不清的小虫,没人给他递吃的,他就要渴死了,画面一转他又被那些公子哥强掐着下巴,往嘴里灌酒,辛辣的酒水从鼻孔流到了耳旁。
所有人都在说他说私生子,没人救愿意他,他好像被淹死了,可是那些人好像还不尽兴,让他给上去给他们演奏琵琶,他还骂他说没妈的孩子,秋濯忙着解释,不是的,不是的,他有妈妈。
哦?那些人说你妈妈是不是在那里啊!他转头一看,温鸽如同一个提线的木偶,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他害怕的后退,一个踉跄摔进了温柔的怀抱里,秋濯哆嗦着,眼泪划过的地方有些凉,他哭着说,我有妈妈,我有妈妈。
你有妈妈,秋濯,你还有我。梦里他回了头,他想看清背后抱着他的人究竟是谁,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回不过头,鼻息间闻到了淡淡的木质香调,他不害怕了,甚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他甚至在想,莫不是遇到活菩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