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瑞的父母今年已经快四十了,人到中年,是纱厂的老员工,工资却依旧只能拿到24块钱。厂里困难,补贴什么的,少得可怜,工资能照发就不错了。董瑞下面一个弟弟,五个妹妹,除了他之外,最大的二妹也才刚15岁,也才刚上初一,其他几个就更小了。所以,他每个月的基本工资三十六开五毛钱,加上累死累活多干得到津贴,约么一共四十块钱,他每次都是全都寄给家里,自己一分不留。往日里大家一块兑钱买肉,刚开始他干搬过来,比较抠门仔细,是不愿意的,都是陈泽帮他垫着,董瑞脸皮薄,自尊心强,时间长了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总觉得亏欠,说自己一定会还的,可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中间有还过一次,是当月干得多,津贴比往日多了一块,当天晚上就找到陈泽,将钱还给了他。不过,砍树本就是拼了命的活,能完成指标就已经很难了。虽然只是多赚了一块钱的津贴,但第二个月,董瑞就累倒了,在床上躺了一天,就拖着病躯起来干活了,即便如此,当月的指标都差点没完成,事后自己一个人偷偷趴在屋子里哭了起来。结果被王朔碰见,场面十分尴尬。事后王朔跟陈泽说了此事,陈泽就和大家打了商量,对董瑞照顾一点,买东西不要买太贵的。至于钱自己的钱,仨瓜俩枣的,陈泽也不在乎,只是说不急着还,先记着,走之前能还上就还,还不上就以后工作了再还。当然,随着关系越来越熟,董瑞的脸皮也越来越厚,平时逮着陈泽家蹭饭的机会,都是照死里吃。实在困难了,家里弟弟妹妹生病或者其他事,急需用钱了,也会开口问陈泽借一点。现在他还欠着陈泽钱,陈泽不记得具体有多少,但每月都有还,一发工资当天就自己上门了,有时候还的多一块两块,有时候还的少,三毛五毛。全看当月寄给家里后,还剩下多少。这笔钱对于陈泽来说,虽然不多,可能还没有给小煤球每月订奶的钱花的多,但却是让他看到了董瑞这个人对金钱的态度,即使很缺钱,宁愿委屈自己,也要尽量还钱。后世多少人负债累累,一句话“我也很难啊!”然后就赖账了,能像老六这样的,也就能在新闻上看见了。相比于董瑞,老二罗翔,老三黄磊相对要好一点点。两人每月除了三十六块五的基本工资,一般还会有十块多的津贴,四十多块钱,在哪里都是高薪了。其实,这种情况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陈泽,因为有陈泽这个气力远超常人的大当家在前面顶着,小组的工作进度完成的很快,一般在每月下旬24、25号就把指标做完了,剩下的几天他们一般不歇息,为了能多拿些津贴,他们会多干几天。因此,他们两个每月将钱寄到家里以后,一般还会给自己留个一两块,作为日常开销用度,日子还算说得过去。家里虽然依旧困难,但也相对有了些改善,弟弟妹妹勉强能吃饱饭,距离能吃好还有很远一段距离。相比起董瑞家,情况稍微好一点,虽然依旧困难,但已经有所改善。其实,之前大家也有想过让董瑞从原来的小组转到大家组,但当初为了把另一个小子踢出去宿舍和小组,众人专门邀请了如今的二当家加入,现在再把人踢二当家踢出去,有些不太好。于是这件事就这样了,董瑞虽然和大家住一块,但劳动的时候,依旧是在其他组的。至于原来很嚣张的那个小子,则是被调到了本地工人组,里面都是老吃苦人,每天都是魔鬼强度。“铛铛铛!”“铛铛铛!”铁与冰碰撞的声音,如同用一把无坚不摧的矛,去戳一副坚不可摧的盾。最受伤的,永远是拿矛和盾的两个人。“咱们就拿这玩意儿搁劲凿啊?这得凿到什么时候?”王朔用铁镩子使劲儿凿着冰面儿,可冰面儿几乎没什么变化,手都被镇麻了,摇头晃脑跟得了帕金森似得,说话都是带抖音的,由是不禁抱怨道。“你就知足吧,咱们至少还有个铁镩子,其他小组可是啥都妹有,拿着石头在那儿扒拉呢。”董瑞接过铁镩子,使劲往下凿了两下,也依旧不见出水。铁镩子跟铁杵磨成针的铁杵差不多,长棍型尖头实心儿铁棒,是凿冰专用的。村子里的铁镩子有限,肯定是先紧着自家来,他们也是问宝庆家借的,用完马上就要还回去,还有很多人排队用呢。其他跟村子里关系不好的知青们,这会正拿着石头砸冰面呢,砸一砸,挖一挖,个个戴着手套,依旧手冻得通红。没办法,知青院里只有渔网,没有铁镩子。肖红的说法是,渔网是上面为了知青们生产劳作支持的,但到了铁镩子就经费不够了,于是没有买。,!而其他人的看法则是,肖红把钱给贪了!对此,肖红从没有给出解释。“这冰到底有多厚啊?这得凿到什么时候?这库库库凿了半个钟头了,也没有见出水。”“不知道,听宝庆说,今年比往年还冷,估计应该有个将近一米厚了!”“我嘞娘嘞,这么厚?”对于内地来的孩子来说,一米厚的冰层,真的是闻所未闻,老家的河解冻,最厚估计也就是三四十厘米厚,顶了天了也就是半米厚,并且还数年难遇一次。不过,想象伊水市这边撒泡尿都有可能鸡毁人亡的天气,也就没那么令人惊讶了。“我艹!鱼!鱼!鱼!”“快来看,我艹!我看到鱼啦!快来!快来!”“我艹!好大的鱼,够做一桌菜了!”“我艹!”“我艹!”“我艹!”只因自己没文化,一句我艹走天下。正当几人围着厚厚的冰层为难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国粹,随后一群人闹哄哄地聚拢了去过,一时间含妈量极高。“我艹”声,一山更比一山高!王朔反倒是不以为然,说道:“不就是捕到一条鱼嘛!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说着走了过去。随后,便是一声熟悉的:“我艹!”传了回来!“娘嘞!还能这样?”“我艹!这冰层里怎么还有鱼?我艹!这鱼估计有十来斤了吧?玛德,这比我胳膊都粗了!”事实证明,最能反应人情绪的话就是脏话。:()1960:南锣鼓巷街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