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冷从小伙身上摸出身份证,钥匙,还有十来块零钱,这小子名叫张聪,刚满十八岁,本市户籍,按说这个岁数该上高三,怎么就流落到社会上了,他蹲下拍拍张聪的脸,问他家里还有谁?
“家里没人,我没爹没妈。”张聪说,一脸的无所谓。
“杀手是吧,这个杀手不太冷是吧。”易冷拍拍他的脸,“知道你犯了什么事么,杀人未遂,妥妥的刑事案件,能判你个十年徒刑。”
张聪说:“那就判呗,我认了,里面有吃有喝,好得很,出来就是有资历的大哥了。”
易冷反手就是一记耳光,脆响,他是做父亲的人,听到这种自暴自弃的话气到不行,因为他能听出来张聪说的是真心话,这世上总有些人小小年纪就领略了人间最深的痛苦,没人爱他,没人教导他,指引他,只有恶人和坏朋友在不断地往歧途上引诱他。
“这人留不得。”易冷说,“留着是个祸患。”
除了小红傻乎乎听不明白,武玉梅和烟花都秒懂了易冷的意思。
“找个空汽油桶,把人放进去灌上速干水泥,趁半夜开到码头往海里一扔齐活,神仙都找不着。”烟花说。
张聪的脸色变了一下,依旧嘴硬:“当我吓大的么?”
武玉梅说:“太麻烦了,还要找空桶,还要买水泥,放冰柜里不好么,拿绞肉机绞成肉馅包包子卖,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处理了。”
张聪的脸煞白,但还是不太相信,看起来很和善的姐姐们怎么会这么狠毒呢。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此时隔壁干洗店的设备已经运走了,武玉梅新买的冰柜搁在后面,易冷用一块抹布堵住张聪的嘴,将他放进冰柜,在透明盖子上蒙了一床被子。
张聪蜷缩在冰柜里,周遭一片黑暗,耳畔是压缩机的震动声,他越来越冷,越来越恐惧……
下午三点时,武玉梅接到一个电话,是柔明锐打来的,说务必帮我留一个台子,晚上六点半请人吃饭,武玉梅自然满口答应,六点多钟开始上客人,小店一共就这么几张桌子,哪有放着空桌子还让人家干等的道理,武玉梅再给小柔打电话,那边说五分钟就到。
“不等他。”黄皮虎说,“但凡说五分钟的,五十分钟都未必能到,你先招呼客人,他们到了我自有安排。”
今晚上特别忙,因为阿狸没来帮忙,人家是投资人,是老板,来客串一下服务员是情分,不来是道理,没人觉得不妥。
正如黄皮虎所预料的那样,一直等到六点五十柔明锐要请的人也没到,现在八张桌子全满,还有几个客人在等座,到了七点一刻,柔明锐带着三个人姗姗来迟。
武玉梅一眼就看出小柔要请的客人是三人中又高又胖的家伙,大光头,金链子,魁梧雄壮,霸气四溢,妥妥的社会人儿造型,但是略微浮夸刻意了些,看人家尹炳松就不挂金链子,穿的像个国企干部一般低调。
柔明锐向武玉梅介绍,这是我好大哥,赫赫有名的火碱哥,专门从市区过来想尝尝咱们这个大红袍。
火碱哥摘下茶镜,向武玉梅打了个招呼:“弟妹不好意思,堵车,来晚了点。”
说着将车钥匙挂在腰间,那是一把带着路虎标志的遥控钥匙,与其他十几把防盗门链子锁抽屉钥匙挂在一起,叮里咣当的如同狱卒的钥匙串,悬在穿着黑皮裤的腰间。
嗯,今年冬天江尾社会人流行穿黑皮裤。
武玉梅不知道他这一声弟妹从何而来,火碱哥又说:“咱们这有包间么?”
包间是指定没有,别说包间,现在连桌子都没有,武玉梅正要答话,黄皮虎出来了,很自来熟的打招呼道:“来了,这边请,留好的大位。”
他将四位客人领到隔壁洗衣店的后面隔间,这里连桌子都没有,直接在冰柜上铺了个木板当桌子用,下酒菜已经摆上,各种卤荤菜,油炸花生米,黄瓜大葱红萝卜,还有四瓶白酒一字摆开。
这种招待方式让火碱哥非常满意,在这种小饭店不能奢求什么,在乎的就是一个特殊化,别的客人在等位,自己到了就有座位,而且是和其他客人隔开的,给足了他面子。
“不知道是火碱哥要来,不然我就预备多点了。”易冷说,其实他根本不认识什么火碱哥,但场面话就得这样烘,社会人哪有不能喝酒的,酒量代表综合实力,说明你这人豪爽,干脆,身体素质和魄力都是一流的,酒局如同战局,绝对不能怂。
火碱哥说“弟弟你太客气了,我们自己预备了。”
手下拎出两袋子四瓶白酒,这下撞衫了,大家预备的都是最近流行的淮江特供,烟也是四十一盒的金淮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