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告诉这位比自己还大五岁的行长,谢谢关心,我要立刻汇一笔钱,这就让会计过去办。
会计赶到银行,填单子汇款七千五百万到近江造船厂股份公司的账户,顺利操作完毕,就等着近船发工资了。
袁敏看到手机上收到的汇款回单,精神振奋,当即安排财务科把这个月工资尽快发放,已经欠了三个多月,再不发是要出事情的。
近船近两万工人,每个月光工资就得上亿,现在发工资比以前简单多了,以前用现金发放,财务人员工作强度极大,每到发薪日,要银行派押款车送钞票来,光持枪的保安就四五个。
现在都是直接划到工人卡里,电脑系统上轻轻一点即可。
即便如此也要折腾个两三天,消息已经散出去了,近船上下欢欣鼓舞,一些年纪大的工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拿着卡去家门口的银行排队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坏事发生了,法院突然将近船的账户冻结,那借来的七千五百万连同原有的几十万全都不能用了。
袁敏去和银行交涉,人家说我们也没办法,法官带着执行令来的,我们只能配合。
原来有一家背景强大的供货商听说近船借来一大笔钱,立刻走法律程序冻结账户,打官司讨债,人家这么做也没毛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一边是工人嗷嗷待哺,一边是银行里有钱拿不出,这些钱可是千辛万苦借来的救命钱,袁敏想去法院吵架,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别说个人了,就是企业也不能和法律抗衡啊。
没人能帮她,她本来就是临时推出来顶缸背锅的人,国资委的领导们都冷眼旁观,等着看笑话。
袁敏下班回家,她不再自己驾车了,而是配备了司机,倒不是为了摆谱,实在是事情太多,接不完的电话,如果每天在驾车上消耗两个小时实在浪费。
回到紫竹林别墅家里,袁敏脑子里甚至闪过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要不把房子卖了给员工发工资?
幼稚了,别说这点钱杯水车薪,就是真要卖,也得从厂子的固定资产开始,其实这几年已经卖了不少,可砸锅卖铁多支持一个月又有什么意义呢。
邻居家的灯亮着,袁敏让司机停车,家都没回,直奔66号。
她现在去老黄家的频率,和回自己家差不多了,登堂入室毫不客气,进门自己找拖鞋,有一双鹅黄色的拖鞋是袁总的专属呢。
客厅里坐着一个陌生女孩子,举止端庄,容貌秀丽,比那个短发辣妹更甜美乖巧。
袁敏愣了一下,女孩也愣了一下,一时间两人都在揣测对方的身份。
“您好,我叫那玛雅,是东晋资本的投资分析师,公司安排我过来的。”女孩彬彬有礼起身说道。
“哦,我是近江造船厂的,我叫袁敏。”袁敏恍然大悟,上前握手,两人都是客,先坐着尬聊吧。
不大工夫,老黄回来了,袁敏是常客了不稀奇,他看到那玛雅不禁有些感慨,这孩子是自己的亲侄女,暖暖的亲堂姐啊。
看文泰诚这意思,是送个暖床的来,这一层关系又不好揭破,否则光是和那梅就掰扯不清了。
“老板好,文总让我过来的……”那玛雅落落大方说道,她知道自己的定位,国贸附近的豪华公寓和京牌奥迪A7是白来的么,伺候枕席,责无旁贷。
“我记得你是外经贸大学毕业的,你来辅导俩孩子功课吧。”易冷很随意给那玛雅安排了活儿,打发她上楼和两个妹妹交流感情。
只剩下袁敏了。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袁敏说,“公司账户被突然冻结,钱提不出来,发不出工资,工人们等米下锅,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易冷简单了解情况后说:“没事儿,不让走账,咱们就发现金。”
袁敏一脸的不可置信:“还有多余的资金?”
易冷说:“这都是小钱,不够我当年开香槟的。”
当即打电话给武玉梅,让她提一亿现金,押送到近江来使用。
“大哥,你弄死我吧。”电话那头武玉梅抱怨道,“你知道一亿现金有多重么,光是准备这么多现钞就得几天时间,还得花钱请银行的运钞车和押运员,还不一定能跨区运送,我得和银行商量一下,万一遇到劫匪又是大麻烦……”
从江尾到近江,走陆路的话,确实需要武装人员押运,虽然快,但费劲,牵扯单位众多,如果走水路的话,慢点但是更安全。
试问谁敢打劫军舰。
军船部这段时间可没闲着,他们搜刮了仓库,从预备役高炮团的弹药库存中找到一批57毫米炮弹,正好能用在猎潜艇的主炮上,这种级别的强大火力,只要不遇上现役军舰,无人能敌。
于是各路人马忙碌起来,武玉梅申请大额取款,银行翻箱倒柜,凑够一亿现金,派了一辆装甲车和四名武装押运员,帮助客户把钱送到码头。
一亿现金一吨多重,捆扎密封的严严实实,分别装在十个铁盒子中,装船后舱门贴上封条,谁也不许进入,星夜兼程,炮弹上膛,下一站近船码头。
发薪日这天,袁敏打扮的隆重无比,码头布置成了会场,小广场搭起主席台,大喇叭放着过年时才放的音乐“财神到,财神到,好心得好报~”
栈桥上铺着红地毯,插满彩旗,厂工会的威风锣鼓队最近出镜率很高,他们的载歌载舞欢声笑语才能让人真切感受到喜庆。
近两万人的工资以现金发放,这个工作量远远超出财务科的能力,所以只能以车间为单位发放总数,车间再发到个人手上,袁敏只挑选了二十个工人代表,亲自给他们发工资。
汽笛长鸣中,037号猎潜艇驶来,上回是带着希望来的,这回是带着真金白银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