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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了,除夕夜易冷守着老丈人一家过的,和和美美,团团圆圆,这回他没去烧秦德昌的冷灶,老秦还在位置上,有的是人巴结,用不着他出马,但是大年初一还是带着暖暖和娜塔莎去拜年,骗了秦德昌两个大红包。
下一步就要展开跨度千里的大拜年活动了,易冷从一个孤儿变成父母双全,爷爷都健在的幸福孩子,可不得趁机走动走动,还有移植了亡妻心脏的阿狸,也得去瞅瞅不是。
他要给别人拜年,其他人也要给他拜年,晚辈孩子们且不说,老部下们的祝福不能不接着,比如手下两个强子,叶自强和薛德强,年岁不大,已经是得心应手的左膀右臂,大红包也是少不了的。
易冷问叶自强:“最近还去洗澡么?”
叶自强有些扭捏:“不去了,找了个女朋友。”
“不错,啥时候结婚?”
“还没见面呢,网上聊的。”
“也行,红包攒着结婚吧。”
“红包交给我妈,她帮我存着。”叶自强说。
他不知道的是,她妈妈的钱都投在江尾村镇银行的理财项目上。
屠文虎埋下的雷没那么容易爆,这是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只要还有新人加进来就不会崩塌。
易冷忙着过年,武玉梅忙着工作,春节期间客人爆满,挣了个盆满钵满,服务员也都是三倍工资的给,等过了初六陆续放员工回家过年。
但季抗洪却没办法挣这个加班钱,因为家里打电话来说他爸爸病重,于是向领导请假回家探视,临走前武玉梅给他一个大红包,说这是给你家里的,务必帮我带个好,拜个年。
季抗洪感激涕零,踏上回家的路,他是年初二回到北河县沙河寨家里的,先回家看了看,爷爷和爸爸两个老光棍在冷清的屋里面对着空锅冷灶,桌上只有残羹剩饭半瓶白酒。
爷爷是个酒蒙子,爸爸是残疾人,能过成这样不错了,季抗洪本来也是个懒汉,在玉梅餐饮工作几个月大变样,一通收拾把家里弄的亮堂干净,取暖的炉子也生起来了。
有人来送菜,是村里几个叔伯,他们带来猪头肉花生米和两瓶酒,季抗洪拿出烟来招呼,谈吐之间颇有点大人的味道了。
“多亏了叔伯们照顾,家里才有点过年的感觉。”季抗洪说。
门板上贴着的红春联,虽然带着某厂家的广告,那也是叔伯们的一片心意。
叔伯们问季抗洪在城里干的啥工作,得知他是玉梅餐饮的领班,赞不绝口,然后邀请他去玩玩。
“村里年轻人都在。”一个叔叔说。
季抗洪想到李玉,就跟着去了。
所谓年轻人都在的地方是一处平平无奇的民宅,进来之后才发现不一般,几张桌子,烟雾缭绕,桌上放着香烟茶水,还有一摞摞红色的百元钞票。
回家不赌钱,等于白过年。
这些在外面辛辛苦苦风餐露宿一整年的打工人,回乡之后也没别的娱乐,就坐在一起打牌耍钱,你要是不玩,还要被那些留在村里的叔伯们耻笑。
季抗洪是被架到牌桌上的,他下意识觉得这事儿不安全,不是人不安全,是钱不安全,但是出乎预料的是,前几局都赢了,面前多了几百块钱。
“我该走了。”季抗洪说,他想着李玉,可这里都是大老爷们,没有小姑娘。
“赢钱就走,不带这样的。”对面叼着烟的叔叔说。
这些村里的二流子们就是靠着话术和出千,将外出打工者的血汗钱倒腾过来的,很多人一年的钱几天就输个精光,年都没过完就再出去打工了,等明年还继续重蹈覆辙。
但季抗洪不太一样,他听到外面有银铃般的笑声,好像是李玉和女伴路过,他顿时就急眼了。
“必须输光才让走么?”季抗洪说,“不让走,我可掀桌了。”
他原本就是个愣头青,说得出做得到,叔伯们犯不上因为这小子坏了牌局,只好说你要是尿急就先走,回头再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