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狸也看到了马晓伟,向他摆了摆手,马总顿时感觉心跳加速,瞬间年轻了十岁,他热烈挥手致意。
“看见哪个狐狸精了?”封莉虎视眈眈,顺着老公的目光望过去,她对阿狸印象不深,没认出来。
阶梯教室里,易冷坐在最后一排,听一位副校长在下面滔滔不绝,一会儿就烦了,从后门溜了出去,顺着指示牌找到洗手间,先嗅了嗅,没有臭味,也没有烟味,搞得自己都不好意思抽烟了。
忽然又进来一个人,穷富是很容易分辨的,尤其看上下两头,穷人的脑袋不会花太多精力打理,脚上的鞋子也是能穿就行,富人就不一样了,理个发怎么也得大几十上百,一丝不苟的,鞋子不一定显山漏水,但必定价值不菲。
这哥们就是个穷人,四十来岁年纪,头发略显油腻趴在头顶,身上的polo衫倒也干净,脚下一双过时的网眼皮凉鞋配蓝色尼龙袜就暴露了他真实的经济水平。
“有火么,伙计。”这哥们问道。
易冷拿出打火机来,对方掏出红塔山递了一支过来,想接打火机,易冷没放手,帮他点燃,哥们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敲表示感谢。
“你也是家长啊?”男人之间一支烟就能交上朋友,穷哥们很有谈兴,而且一点都不自卑,上来就把话题往孩子的中考成绩上靠。
“我儿子中考740分,附中和近外招生办的老师拿着奖学金到俺家里来抢人。”穷哥们很是得意,“最后我和他妈尊重孩子的意见,上近外,将来咱也出国留学,为国争光。”
“我闺女刚过分数线。”易冷自惭形秽,“我也没啥正经工作,刚下岗,正愁呢,这三年学费怎么交。”
“那你是得愁了,近外的学费一年十几万,咱们这种家庭根本出不起,这才是高中,上了大学更要命,出国留学更不要提了,把房子卖了都不够,老弟,我给你出个点子,你想办法进近外当个勤杂工,教职工子弟费用能减免。”
易冷说:“大哥,你这一招好是好,可是近外的工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现在勤杂工保安啥的都是外包的劳务,根本没资格享受减免学费的待遇。”
两人在这里尬聊的时候,近外的新生们正在经历一场心理上的折磨。
办理了入学手续之后,等来的并不是领取校服,分配宿舍这些期待已久的事情,而是一张冰冷的试卷。
一张数学摸底测试卷,等于杀威棒。
这些两个月前经历了残酷中考的孩子们,还没完全丢了考试的技能,他们开始审题,很快就都哭了,太难了,超纲了,根本就不会。
甚至有人怀疑这是高考试卷,识货的才知道,这是奥数题。
题目难,题量倒不是很大,新生们拿起笔来尝试着往卷子上写点东西,暖暖看着试卷一抹黑,但是坐在身旁的娜塔莎却笔走龙蛇,不假思索,还以姐妹之间的默契暗示暖暖该怎么做。
暗示都白搭,因为不是选择题,暗示ABCD就行,老师盯得紧,也没法抄答案,半小时后,老师收试卷,摸底结束,新生们的气焰就下去了一大半,没人敢大声说话了。
一个戴着深度近视镜的女老师当场阅卷,大多数都是空白试卷没什么阅头,但也有部分试卷答得不错,这些学生往往是高智商加内卷,暑假都没闲着,预习了高中课程,这才不至于太丢人。
只有一份试卷答得很漂亮,接近满分,老师拿起试卷问道:“谁是黄甜甜?”
娜塔莎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黄甜甜是她给自己取的名字,随黄皮虎的姓。
“你在哪上的初中?”老师问。
“江尾船厂中学。”娜塔莎回答道。
老师示意她坐下,并以此来激励其他初中毕业的学生。
暖暖小声问娜塔莎:“你啥时候数学这么好了?我记得你连课本都没翻过?”
娜塔莎耸耸肩:“我翻过的,在厕所里无聊的时候,我就看代数。”
暖暖瞪大了眼睛:“无聊看代数?你咋不看洗发水配方?”
娜塔莎说:“没办法,我外婆是莫斯科概率学派的传人,我外公是彼得堡数学学派的传人,我妈妈数学一般,我属于隔代遗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