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瑜说道:“那日的胡姬少女不知在长安,还有亲人吗?”
柳郗微怔,半晌他摇了摇头:“不曾有,据说她是跟着胡商的马队一块到了长安,后来被卖到了红袖楼,所以她的尸体最后是被红袖楼领了回去。”
“居然是这样的,”谢灵瑜微微叹了一口气。
其实关于这个胡姬少女的死,她一直未能忘记,毕竟对于谢灵瑜而言,这才是一条鲜活而美丽的生命。
她曾经接过少女递过来的酒水,那时候胡姬少女心中只怕未曾想过,未来自己悲惨的命运。
而如今更悲惨的是,这桩案子最后只怕是要草草结案了。
即便跟着她一起死去的人是回鹘使者又如何。
连圣人都默认可以结案的时候,大理寺只怕不会再多生是非。
“好了,不过是个胡人,要我说,阿瑜你既是入朝为官,也得学会什么叫做顾全大局,岂能沉溺与这些小事,”齐王见谢灵瑜居然追问的是一个胡姬,心底不由嗤笑。
到底是个小女郎啊。
即便入朝为官,也还是这般沉溺与细枝末节。
不得不说,齐王这张嘴倒是未曾发现,竟这般惹人厌。
一张嘴说的居然全都是旁人不愿意听的。
谢灵瑜方才瞧着安王和信王急匆匆离开,只觉得好笑而已。
如今到了她自己的身上,则是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心底憋着的无名火,这会儿眼看着就要火冒三丈,即将爆发出来了。
一旁的萧晏行突然恭敬道:“回齐王,少卿大人一向怜悯民生,瞧见胡姬少女出事,自是心生悲悯。”
齐王当即横眉:“我与永宁王说话,也是你一个鸿胪寺少丞能轻易插嘴的。”
“二兄,萧大人乃是我的同僚,他了解我的性子,不过是替我说了一句话而已,何至于让二兄这般生气,”谢灵瑜这会儿倒是耐下性子,解释了一番。
她是怕齐王随意发作萧晏行。
齐王眼看着在此耽误太久,也无所谓什么口角,朝萧晏行瞧了眼,突然笑眯眯望着谢灵瑜说道:“阿瑜,可别怪二兄没提醒你,你这样的小女郎身份尊贵,不知有多少有心之人,想要接近你呢。你年纪虽小,但也要懂得识人。”
随后他往前一步,靠近谢灵瑜。
一旁的方谷海幸亏早早拉着柳郗站在了一旁,所以齐王在她的耳畔低声说:“父皇和太后给你选的那些,才是好郎君。至于有些出身卑贱之人,你可要小心了。”
在卑贱这两个字,落到谢灵瑜的耳畔时,她心头原本压抑着的怒火,瞬间翻腾。
如同呈现燎原之势般,浩浩荡荡将她心底的冷静都烧了个干净。
“二兄之言,我不敢苟同。”
谢灵瑜一字一顿,奋力反击了回去。
那边信王谢陵离开之后,身后的内侍低声问道:“殿下,当真是要去见公主?”
毕竟这次谢陵入宫,是被圣人召见,讨论政务的。
“去瞧瞧吧,也不知她这几日怎么样了,”谢陵有些无奈,低低摇头。
待他到了昭阳公主居住的殿阁,守在门口的内侍瞧见他过来,竟生出了不小的惊喜,不过谢陵也未让内侍通报,直接走进院中。
刚走到殿门口,就听到一个略带哭腔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公主,您便吃上一口吧。”
“不吃不吃,便让本宫饿死好了,”里面昭阳气急的声音传了出来。
待谢陵有些无奈的入内,边走边开口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殿下,”满殿的宫女瞧见谢陵,也跟门口的小内侍一样,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
昭阳公主瞧见谢陵出现时,居然未曾像从前那般开心的扑上来,反而是将头往旁边一扭,竟是直接转过头,不看谢陵。
“是谁惹了挽挽生气了?”谢陵宠溺地看着眼前的昭阳公主。
他们的母妃早逝之后,谢陵便对这个妹妹甚为宠爱。
昭阳公主本还不愿跟他说话,可是强忍着之后,又觉得心中委屈无处诉说,干脆转过头一股脑说道:“阿兄,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你说我不能嫁给四郎,是因为裴家乃是纯臣,不愿跟皇室结亲。”
谢陵知道自己的妹妹中意裴四郎裴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