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林珩终于开口,声音流淌在大殿,令众人心头一紧:“晋有恶金,有匠人,何愁没有更多兵器。今日有千件,明日就有两千,三千,五千,乃至上万。寡人言分于两军,就不会一军独占。缘何争执不下,莫非是疑寡人不公?”
“臣等不敢。
”众人忙道。
“不敢?”林珩冷笑一声,语气森然,“我观诸卿胆壮心雄,分明是故意为之。”
此言一出,群臣变颜变色,惊得魂飞魄散。
“君上何出此言,臣等绝无此心!”
“有也好,无也罢,这番话寡人此前说过,今日再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林珩收起冷笑,环顾殿内群臣,一字一句道,“据理力争,可。私心倾轧,不容。寡人与先君不同,要的是下情上达,政通人和,要的是兵强马壮,冲坚毁锐。战场上车无退表,当赏,朝堂上互相骀藉,必罚。”
“铸刑鼎,定军功爵,是为变法强晋。凡阻拦者,即是寡人之敌!”
“寡人非幽公,无需以乱制衡。诸卿为晋休戚,理当摒弃成见勠力同心,追随寡人承先祖烈风,霸天下!”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氏族皆感汗颜。
如国君所言,晋有铁矿,有冶炼锻造之法,还有技艺娴熟的匠人,何愁没有更多兵器。
此次讨伐信平君,军队战斗力悬殊,铁兵器非是必不可少。
之所以针锋相对,争抢不下,未尝没有试探和作戏的成分。
经历过幽公末年,有些习惯难以磨灭,勋旧和新氏族都在迟疑,国君是否真正乐见两方握手言和。
这是一次粗浅的试探,一眼被看破,却意外给了他们答案。
勋旧和新氏族互看不顺眼,数十年不可能弥合,但如今日这般作为,此后再无必要。
林珩用实际行动告诉众人,私下里如何吵他不管,敢公器私用,将老一套搬到他的朝会上,势必要吃到教训。
“寡人之言,诸卿听明否?”
了悟国君用心,群臣再次下拜,齐声道:“臣明白,遵君上旨意。”
争端就此消弭,君臣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千余兵器做出划分,考虑到上军和下军的作战方式,长矛多分入上军,大半弓弩和箭簇归入下军。
“诸卿可有异议?”
“君上公允,臣无异议。”
事情得以解决,朝会也终于结束。
礼乐声起,群臣向林珩叠手下拜,伴随着乐声离开大殿。
待乐声告一段落,林珩正准备去侧殿,就见马塘快步走来,手中提着一只木架,架上栖息着一只信鸟。
“君上,上京消息。”
马塘托起信鸟,解下密信呈给林珩。
林珩接过信件展开,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蔡侯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