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一方笑道:“看来果然同行是冤家,在人身一途,你姜偃可就比不过洪崖先生了。要不然效法前辈,重新打造十二金人?”
“我没那个财力物力,不如你拿点出来?”木鸢讥弄道:“拂世锋里便数你最有钱,许多事情都要仰仗你出钱才能办成呢!”
孔一方吹胡子瞪眼道:“我给你们的财物还少了?尤其是你姜偃,拿出防范饕餮的名义,索要各类名贵材料。我家底再厚也经不起这等耗费,金山银山也要被你搬空了!”
“放心放心,最近我找到一条路子,就不用麻烦你了。”木鸢言道。
孔一方眉头一动:“你打算利用大夏朝廷?”
“皇帝老儿要享乐,我便给他修宫殿、造机巧,顺便从中捞些好处,不过分吧?”木鸢嘿嘿一笑,可以想象出背后之人一脸得意。
“你这做法要是让闻夫子知道了,只怕要找你麻烦。”孔一方表情微肃:“拂世锋不宜涉足朝堂,这可是老规矩了。”
“这年头规矩早就被坏得一文不值了。”木鸢一通抱怨:“就说闻夫子吧,他可是提议多多拉人进拂世锋,过去哪里有这样的?拂世锋要对付的只有饕餮,宜精不宜多。他弄了一堆新人,又不参与对付饕餮,鬼知道他动什么歪念头?”
孔一方叹道:“闻夫子毕竟是儒门中人,心存万民苍生,或许在他看来,拂世锋不能仅限于饕餮宿敌这个身份。这应该便是他将饕餮转化成人、又放任程三五行走世间的原因。”
木鸢扭头瞧着孔一方,表情栩栩如生道:“你好像很懂他嘛。”
“易容一道,可不光是改变面目五官,而在于遍识人心。”孔一方捻须微笑,任谁也看不出他的脸上有何伪装变化:“经商挣钱也一样,只要能够料中他人心中好恶,便可顺利谈成生意。”
“你这么大本事,能不能算出程三五心中好恶?”木鸢又问。
孔一方微微一怔,随即说:“不是约定了不能直接在程三五面前现身么?不亲自打照面,我也不好判断啊。”
“别人就算了,你这千变万化的,程三五可未必能认出你。”木鸢说。
“莫要说笑,饕餮岂是只凭双眼觉知?”孔一方并未被这话说动:“就算是程三五,他也照样是饕餮半身,有些事不容轻忽,起码我还不想那么快便丢了性命。”
“钱挣多了,果然就惜命怕死了。”木鸢直白道。
“嗯,我承认,我是怕死。”孔一方也不反驳,随后问:“你刚才说要给皇帝修宫殿、造机巧,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木鸢解释说:“之前无撄子发现,十太岁首席阏逢君可能是东海岱舆一脉的传人,所以想借我的路子来查探他的来历出身。为了跟内侍省和拱辰卫搭上线,我把‘千机遁甲宫’的图样大加修改,将其中武备改成各种管弦簧片,能够奏乐自响,还要搭配歌舞合律应节的偃偶。
“皇帝老儿看了我的图样,恨不得这座舞乐宫朝夕之间便能落成,因此给我委派了好些人手。如此一来,我也能名正言顺索要大量丹玉和制备材料。好巧不巧,内侍省最近刚刚占了一处丹玉矿,冯公公可以瞒其他人,唯独不能瞒皇帝老儿。一来二去,我便能与内侍省往来沟通了。”
“这也太曲折了。”孔一方微微皱眉:“为了查一个阏逢君,甚至要打造一座机巧宫?”
“那你倒是给我想个好办法啊!”木鸢骂道:“无撄子什么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根本没法指望他干这些事的。而阏逢君这人藏得极深,我不用些手段,甚至没法见到他!”
“我此次来长安,主要还是接替无撄子,负责监视程三五。”孔一方低头看着观脉人偶,发现其中经脉光华流转,问道:“程三五这是在行功?”
“不是在习武就是跟手下对练。”木鸢语气百无聊赖:“自从他接任昭阳君之后,反倒闲下来了,冯元一和阏逢君也没给他安排别的差事。”
孔一方略感不解:“内侍省将程三五招进去,却不让他干事?这不太合理吧?”
“难不成你还打算没事找事吗?”木鸢言道:“我有时候觉得,程三五呆在长安挺好的,起码能省事一些。”
“内侍省估计不会让他这样闲下去的。”孔一方微微摇头。
“何出此言?”
“我是做生意的,已经听到一些风声了。”孔一方言道:“河北几个州担心朝廷会借着新政推开再次加重赋税,加上今年开春至今,河北多地少雨,恐怕要有饥荒了。”
木鸢问:“有人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