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王元宝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叉手道:“我稍后立刻派人飞马传信,安排各处仓贮舟车准备就绪,听候调遣。”
长青也不想计较他到底真是学佛学出了慈悲心,还是畏惧陆相的权威,拱手作礼:“那我先替河北百姓多谢王居士了。”
歌舞几度,佳肴渐凉,四大豪民向长青细聊了些新政细节,无心饮宴,随后相继告辞离开。他们比起旁人更早了解新政动向,许多经营布置都要发生变化,眼下容不得闲适。
四大豪民离开后,长青坐在原处微微叹气,一旁的苏望廷言道:“菜肴已经凉了,我让人换些新的来。”
“不必了。”
长青看着面前桌案上的山珍海味,想到正在为庄稼即将枯死而发愁的河北百姓,实在提不起兴致。
“程三五呢?”长青抬头问道。
“我叫他们过来。”苏望廷看出长青心情不佳。
不出片刻,就见程三五来到,后面还跟着阿芙等人。
“行啊,那四个大富豪在你面前都成小鸡崽了。”程三五刚坐下便伸手抓起餐案上一份髓脂蜜饼塞进嘴里。
长青无奈道:“狐假虎威罢了。”
“我刚才听到,你要前往河北做法祈雨?”阿芙问道。
长青眉头微皱,明明方才楼下歌舞之声响彻,母夜叉居然还能听见他们几人对谈,这份耳力当真敏锐。
不过转念一想,她是内侍省的人,或许早就知晓朝廷的安排。
长青点头道:“不错,而且我听说如今河北有僧众显弄神通,祈雨解旱,吸引许多百姓归附。”
“那不是正好?”程三五仿佛不知保守秘密般,随口说道:“我们正好也要前往河北,就是去对付那帮和尚的。”
“你们……内侍省要对付那伙僧众?”长青问道:“莫非他们煽动百姓作乱了?”
“搞不好他们就是某路逆党!”程三五将一盆汤羹挪到自己面前。
“逆党?”长青不太相信。
“此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阿芙打断道:“你好好做法祈雨,只要河北不出大乱,自然前程似锦。”
“话说你真能祈雨?”程三五好奇问道。
“我一个人当然做不到,需要众人筑坛做法。道门科仪完备,本就精于此道。”长青解释说:“而且我已经想好了,等到了河北,寻潭洞灵迹之地,敕水投简,自然便捷得多。”
阿芙暗自点头,长青年纪轻轻,道法上的见地却不输那些耆宿名家,如果做法之人道法修为能再高些,或许更好。
“长青,你去到河北,千万要小心。”苏望廷忽然说。
“辅之兄何出此言?”长青不解。
“我虽然不清楚河北现况,但是听你们交谈,多少想到一些。”苏望廷言道:“如果长青你祈雨有成,对河北百姓固然是好事,可对于以神通行事的僧团而言,岂不是多了一伙坏事之人?”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程三五也在一旁帮腔:“和尚也要吃饭,你这公然去抢生意,人家怎么会让你好过?”
长青脸色微沉,言道:“我此去河北,是为民解忧,并非贪图个人名利,问心无愧!”
阿芙心中冷笑,这假道士天真得可笑,也不知是谁给他灌了这等迷魂汤。
“好个问心无愧!”程三五却是一拍桌案,大声道:“你放心好了,要是有谁敢找你麻烦,老子就将他砍成十七八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