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何老夫人用眼神向长青示意,二人来到屋外单独详谈。
“三娘似乎忘记了许多事情?”何老夫人问。
长青解释说:“当初我以照性明真之法,固然能破去三娘心中魔障,但此举会震撼识海,过往许多记忆也遭到波及,不免散失错乱。”
“这样……也好。”何老夫人没有怪责长青,反倒放松不小。
“话虽如此,可三娘并非对过往一无所知。”长青继续说:“随着时日渐长,她或许会记起一些往事。”
何老夫人摇摇头:“只要三娘不像过去那样狂性大发就好,哪怕变成废人一个,还怕我们吴岭庄照顾不起吗?此次长青先生出力甚多,老身也不说什么感激之辞了,从今往后,长青先生将吴岭庄当成自己家就好。”
长青闻言微怔,此时柳娘来到,禀报说:“昭阳君来了。”
“应该是来找我的。”长青率先开口,回头对何老夫人说:“三娘眼下需要家人陪伴,老夫人请留步。”
离开安置三娘的别院,长青来到幽谷之中,就见程三五站在深潭岸边,俯仰观景。
“你的伤全好了?”长青上来便问。
“你这不是废话么?伤没好我还能到处乱跑?”程三五笑着反问一句,然后伸长脖子望向别院:“那个疯婆娘恢复神智了?”
长青皱眉道:“别动不动喊疯婆娘,人家叫楚婉君,或者跟着吴岭庄他们称呼三娘。”
程三五回头盯着长青,笑容怪异:“没看出来,你还挺上心的。”
长青轻声叹息:“事情就发生在眼前,我不可能视而不见。我曾与三娘交过手,感应到她的剑意充满丧乱悲痛。而且……”
“而且什么?”
长青思量一番后答道:“三娘武功高超,如果能够恢复清明心智,吴岭庄便得了一大助力,未来便不需要我这个外人来照应。”
“啥?”程三五这才反应过来:“你不想留在吴岭庄?我看那个柳娘对你很不错啊,吴岭庄其他人也将你看作是恩人。”
长青则说:“柳娘是好女子,值得一个好归宿,但那人不是我。”
“等等!”程三五真是懵了,连忙说道:“你这样还称不上是好归宿吗?既是宰相家的公子,还是伏藏宫真传,要我说,分明是吴岭庄高攀了。”
“可还记得河北那位崔铎崔侍郎吗?”长青见程三五点头,继续言道:“他曾经说过,新政成功之日,就是陆相遭贬之时。如今回想,这话怕是说得轻了。
“陆相为推行新政,树敌甚多,将来若遭清算,莫说贬谪地方,就怕满门性命也保全不得。我既然是他的儿子,注定是要被牵连的。既然如此,何苦连累他人?”
程三五闻言挠头,这个情况的确不在他和阿芙的考量之内,他想了一阵,咧嘴骂道:“他妈的,大不了造反,你来当皇帝得了。”
“你——胡说八道!”长青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左右顾盼,察觉并无旁人在侧,有些气恼地推了程三五一把:“这种话岂是能随便说的?就算你是内侍省的人,此言照样大犯忌讳!”
“你怕什么?”程三五浑不在意:“这年头随便来个废帝子嗣都敢造反,再过些许年头,怕不是阿猫阿狗都敢称孤道寡了。”
“这话一点都不好笑。”长青板起脸来。
程三五示意远处朝自己二人招手的柳娘:“人家小姑娘的一番好意,你真的忍心推开不管?”
长青一声不吭,程三五见状笑道:“但婚嫁之事,可不全由你自己说了算。我们已经发信给陆相和达观真人,告知吴岭庄招婿一事,他们估计年节之后就会派人前来了解情况。”
“什么?!”长青闻言变色:“你们怎能不经我的同意便如此行事?”
程三五问道:“那要不你乖乖接受陆相安排的联姻?”
长青无言以对,程三五见柳娘快步走来,赶紧低声说道:“想必你最近也看得出来,母夜叉有意在吴岭庄经营一番。如果你留在吴岭庄,有她帮忙暗中应对,就算未来陆相垮台,你也可以避过一劫。这条安稳后路不可多得,你就别再推脱了。”
“我……”长青思绪复杂,不知如何辩解。
“再说了,自古以来的英雄人物,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就算是太祖皇帝也有丹娘子这样的红颜知己。”程三五嘿嘿笑道:“做了吴岭庄的女婿,也不妨碍你去找那位心上人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