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几个穿着奇怪的人拿着枪从障碍物后面悄悄探出了头,偷偷打量着周围的情况,又散成半圆往前移动。
“小心!”随着一声惊呼,他们迅速卧倒,但是仍有几个人中弹,变成了“死人”。
“哈哈……小子们,举手投降吧,要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对面传来一阵狂笑,庄若龙向四周扫视了一眼,做了个散开的动作,自己则滚到附近的一个坑里,借着地势瞄准了对面的敌人。他此时显得非常冷静,压低声音对身边的“战友”说道:“你们谁吸引一下火力,我找机会干掉他。”
他的“战友”立即打出去一串子弹,对方果然上当,纷纷露出脑袋进行反击。庄若龙见状,心里暗喜,枪口对准一个脑袋扣动了扳机,子弹准确击中对方。他迅速转移视线,又一次击中了另外一个“敌人”的身体……
几分钟后,战斗结束,庄若龙他们最后虽然输了,但他却一个人干掉了对方至少一半的人。
“小子,枪法不错啊,还敢玩一局吗?”说话者是一个头发染成黄色的年轻人,说话时脑袋上扬,眼皮下垂,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庄若龙冷笑道:“兄弟,赢了就赢了,别跟我在这拽,不就一百块一个人头吗?”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扔在对方面前,口气轻蔑地说道:“今天算你们走运,我赶着去跟女朋友约会,要不然一定叫你们好看。”
他的话引起对方一阵哄笑,黄毛小青年在他身后狂笑道:“别他妈的输了不服气,有种再玩一把,如果怕输了没钱给,你不是有女朋友吗?哈哈,我可不介意。”
“喂,你说什么。”庄若龙的“战友”立即怒吼起来。庄若龙也猛地站住了,感觉大脑就像缺氧了似的,无法呼吸。
“我说什么?哈哈,我说你们输不起就别玩。”
庄若龙双拳突然紧紧握在一起,猛地回身冲向对方,如雨点般的拳头落在那家伙身上,两边的人大战在了一起。
“若龙,若龙,你怎么了?”庄若龙正在市公安局录口供,母亲突然冲了进来,一看见儿子满脸伤痕,马上哭了起来,赶紧为他办了保释手续。
庄若龙双手插在口袋里,他不想解释什么,因为他知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都是枉然。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母亲一眼,懒洋洋地走出了公安局。
“回去后好好反省反省,要是再进来可就不容易出去了。”出门时,民警在身后说道。庄若龙却翻着白眼,头也不回地走下台阶。母亲则匆匆忙忙地跟在他身后,下台阶时差点摔倒。
“若龙,若龙,跟妈妈回家吧,你爸爸不在家。”
听着母亲哀求的声音,庄若龙的内心顿了几秒钟,他虽然明白母亲的意思,但仍然摇了摇头说:“我不会跟你回去,而且以后再也不想回去了,那里也不是我的家。”
“你……你跟妈妈回去,妈妈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你爸爸。”
“你尽管告诉他吧,我不怕,他不是我爸,我也没打算以后还叫他爸。”庄若龙被母亲的话激怒了,他内心对父亲的排斥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母亲无奈地摇着头,手捂住嘴,差点没掉下眼泪来。庄若龙不耐烦地吼道:“哭,哭什么哭,我又不会死,别在这丢人现眼。”
“若龙,你跟我回去吧,妈妈求你了。”
庄若龙沉重地叹息了一声,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转身走了。母亲在雪地里追了几米远,最后还是眼巴巴地望着儿子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夜色笼罩下的校园格外安静,学生宿舍里透射出来的灯光,远远望去,犹如繁星点点。
冰冷的雪花,冰冷的风,冰冷的心情。
孤独的操场上失去了白天的热闹,此刻不见一个人影,只有边缘的黑暗处偶尔传来窃窃的私语,那是少男少女热恋的声音。
庄若龙靠在操场上的单杠上,虽然寒风一个劲儿地往脖子里钻,但身着一身白色外套的他,却像堆积的雪人,一动也不动。
周末朋友都回家去了,他独自一人待在校园里,像一个孤独的流浪者。
他抓起一把雪,紧紧地捏成一团,奋力向远处扔去。母亲的面孔在脑海中像一个影子似的,时而让他心痛,时而又使他无所适从,母亲流泪时的样子冲击着他的灵魂,一种想要哭出来的感觉萦绕心头。
庄若龙,你为什么这么绝情,那可是生你养你的人啊,你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伤害她?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突然冲着漆黑的天空嚎叫了一声,恨不得一拳穿透这黑夜……
人为什么要长大呢?很多时候他会怀念童年。那时候,那个家充满了温暖,虽然他的父亲只是一个小警察。
“若龙,快快长大,长得像爸爸一样健壮,壮得像牛一样……”每当想起自己骑在爸爸脖子上撒娇的样子,他脸上都会不知不觉地浮现出幸福的笑容,但很快又会回到现实。他不得不面对自己和父亲现在的关系。
小时候,他把父亲当作自己的偶像,希望自己将来也能成为一名警察。但时光慢慢逝去,他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父亲的工作开始繁忙起来。就是从那以后,他和父亲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和母亲待在家里。他慢慢长大了,渐渐明白了什么叫权力,也开始了解父亲为什么会如此拼命工作。父亲手中有了权力后,对这个家的眷顾就更少了,家只是他偶尔来去的落脚点。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每次开家长会,他看见别的孩子在父亲身边撒娇,就会莫名其妙地想起自己骑在父亲脖子上的美好时光。但是时光一去不复返,由于父亲对自己和家庭的冷淡,他对父亲的恨越来越深,深得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每次见到父亲,他都有一种和陌生人见面的感觉,恨不得赶紧从那个空间里逃出去。他多么希望父亲还是一名警察,仍然是那个他崇拜的穿警服的男人。
尽管如此,他内心深处还压抑着一种深深的渴望,渴望见到父亲,希望和父亲能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好好聊聊天,一家人快快乐乐的。但是,就连这简单的梦想都成了奢望,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和父亲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庄若龙想起了多年前跟父亲之间的第一次正面冲突。
那时,他正在读高二。一天晚上,下午放学回到家,他像往常一样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父亲从房间走了出来。他感到很吃惊,因为自从上高中起,他就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这么早回家,本想起身给父亲让座,但不知为什么,思维却不听使唤,他躺在那里装作没看见。
“做功课了吗?”
听到父亲问这个问题时,他心里一愣,一种久违的心痛刺激了他的神经,但他仍然装作没听见,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