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暄妍被他突然中止的一句话,弄得愈发紧张,等到她侧眸来看那个男子时,他好整以暇地朝前拎着?宫灯,姿态清闲,好似见死不救,师暄妍气馁地想着?,等会?儿,休想指望她开一句口。
她只管当?个哑巴,反正,这烂摊子都是太子一个人惹出?来的。
就算是皇帝不喜,她也没办法,她又不想做他的太子妃。
她就不拒绝、不反对、不配合,眼观鼻、鼻观心,装聋作哑,往那殿中,似块木桩样儿地杵着?,不帮一句腔,让他一个人绞尽脑汁应付去?,与她无?关。
太极宫中,龙涎香燃尽,淡淡的烟气萦绕,还?未到子时,圣人身体乏累了,将将打了个盹儿。
此刻正眯着?龙目,靠在软榻上?歇憩。
模模糊糊地,身体竟不受控制地飘回了汤泉宫。
氤氲热泉,汩汩地冒着?泡儿,池水之上?白雾夭袅,一身着?贡缎丹凤朝阳锦衣的年轻女子,徐徐向他走来。
“皇后……”
许久未能入梦的爱妻,今夜竟入得梦中,雪肤花貌参差如?昨,与记忆里刻画的模样并无?多大改变,圣人凝视着?那张可亲可敬,充满了忧愁的芙蓉花面,情?难自禁地迎上?去?。
一步,一步,他走入水雾深处,得以与皇后相拥。
梦中的触觉亦是真实到可怕,圣人抱紧了自己的结发爱妻,望着?池水面上?映出?的老态龙钟、神情?萎靡苍凉的自己,又看到乌发雪肤、容色倾国的皇后,心里更加哀伤。
“皇后,一别多年,今夜你终于又肯入朕梦中……”
怀中仍旧身姿绰约、颜如?舜华的发妻,却将他推开。
在圣人的错愕惊异中,她妙目横波看过来,眸光充满了幽怨与责备:“陛下,臣妾请求你好生看顾孩儿,你做到了么?”
圣人急忙道:“朕做到了,朕一心为?了咱们的老大,朕巴不得,早些就下来陪你,把这皇位传给?他。”
可水汽之中,分明近在咫尺,皇后的容颜依旧模糊了,自那片无?论圣人伸出?手来怎么拨也拂之不去?的水雾里,传来皇后幽冷嘲讽的声音:“是么,那为?何吾儿年过弱冠,尚无?妻室,孤单一人?宁庶安,你对得起我的嘱托么?”
圣人挨了数落,可心里实在委屈:“不是朕不肯啊,是咱儿子眼高于顶。”
“借口。”
轻声的一道叱责,让圣人简直无?地自容,他万分委屈地为?自己辩解:“是真。儿子常与长?信侯姓崔那小子、东宫洗马、太子詹事、十率府来往,朕好几?次想问他,是不是有龙阳之癖,可又怕儿子真的承认了他好男风,朕实在下不来台,总不能真的照他的心意,给?他募些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