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葵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只说以后谨遵礼法。皇上也只是提点她一下,还是怕其他妃嫔拿此事针对沈落葵,见她这样诚惶诚恐,还亲自将她扶起来,温声安慰她。
皇上走后,独自坐在寝宫中的沈落葵,想到了昨天在御花园里撞到的翟临。他是三皇子身旁的人,自己被告这一状,肯定与三皇子脱不了关系。
太子压着四皇子,这三皇子还要压着自己吗。
在烛光下抬起脸来的沈落葵,澄澈眼眸中第一次涌进了其他强烈的情绪。
……
岁日将至,宫中巡逻的护卫又增派了许多。
今夜星光熠熠,一辆马车自宫内而来。把守宫门的护卫抬手阻拦,在看到马车中的人递出的太子金令时,连忙退下打开了宫门。
只他们没想到,手持这金令的人,正是太子本人。
随着马车车轮的转动,听到车帘外的声音渐渐喧嚣鼎沸的楼西胧,掀开车帘往外望了一眼。他常与太子出来宫外,却头一次遇到这样热闹的时刻——街上行人摩肩接踵,本已经密不透风,却还是被人从中间开出一条道路垃圾。
“今夜好热闹啊。”坐在马车上的楼西胧,看着数十人敲打着锣鼓开道。锣鼓上缠着红绸,在紧凑喧嚣的锣鼓声中,几只大红舞狮腾挪跳跃。
“要到岁日了。”被掀开的车帘外的灯光照亮了半边脸颊的楼曳影望着伏在车窗上的楼西胧道。
路上行人太多,马车行至路口便走不动了,楼曳影牵着楼西胧下了马车。
楼西胧看那舞狮的头转到自己面前来了,十分好奇,伸了手要去摸,却旁边也有人跟他凑一样的热闹,一下子就将他挤进了人群。人潮涌动,被夹在里面的楼西胧有些进退两难。
“让开,让开——”
楼曳影从宫中带来的护卫,很快赶走拥挤行人,将他从里面‘挖’了出来。楼曳影怕他再丢了,直接伸手过去,牵住了他的手,“人太多了,你还是呆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四周吵吵嚷嚷,楼西胧一下子没有听清,凑到他面前来问他说了什么。楼曳影将牵着他的手举到他眼前,靠过去又重复了一遍,楼西胧终于听清,点了点头。还又将自己的手与他握紧。
楼曳影牵他时没觉得什么,楼西胧主动握紧时,他掌心里一下子生出些热汗来。
二人观赏这副盛景时,身旁有护卫被人群挤走,剩余几个护卫怕太子出事,只能上前来劝。楼曳影犹豫了一下,看向楼西胧——他今日就是带楼西胧出来游玩,他本人向来不喜欢凑这些热闹。
楼西胧听到护卫所说,又见楼曳影看自己,便主动道,“我们去人少些的地方。”
“嗯。”
离开了最为拥堵的街道,二人沿河岸边漫步。不好上前打扰的护卫,握着配剑,不远不近的跟着。
“本来想带你看看热闹,不想……”
“这样已经很好了。”他在宫里什么都看不到。
二人上了玉带桥,本来想站在桥上去看那番胜景,没想到自玉带桥另一边传来的丝竹声,渐渐拉走了楼西胧的视线——玉带桥另一边,是沿着河岸修建的亭台楼阁,绯红灯笼挂在窗户上,风一吹,灯笼摇曳,就在水面留下了一道红纱一样的影。
夜风吹来,楼西胧忽然闻到了一阵香气,“好香。”
楼曳影看他翘首看着河岸边,那里也不若街道上的人挤人,就带他一起去了。
二人出宫多次,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这里的灯笼比别的地方挂的多,乐声也不是喧嚣锣鼓而是曼曼丝竹,走近了才能听见的。
什么东西从头顶飘落下来,楼西胧站定了脚步。
是一块白色的丝帕,丝帕角落位置绣了朵红色的花儿。楼西胧弯腰拾起,正要抬头去望时,一个男人忽然自身后将他挤开,跨进了他驻足的一扇门里。
身旁的楼曳影扶了一下他的肩膀,“没事吧?”
楼西胧摇了摇头,见楼曳影还是盯着那人的背影,就拉着楼曳影,向他摇了摇头。
既在宫外,还是不要生事了。
全然不知自己险些大祸临头的男人立定后,便在门里喊,“辛夷,辛夷姑娘在吗——”
香气忽然浓郁了许多,楼西胧抬手用食指掩了掩鼻,而后看着一个头戴珠花,身穿红绸衣的女人走了出来,“在,在——只她还在楼上陪客。”
听她在陪客,变了脸色的男人就要将自己的手臂从女人手里抽出来,不想那女人双手合抱着他的手臂,谄媚笑道,“杜大爷,今日来了好些新姑娘,各个国色天香,您进来看一看——若不合眼缘,您在等辛夷出来就是。”这样,她才将男人拉了进去。
楼西胧虽晓风月,却极少出宫,自然不知宫外的这种地方是做什么的。只他们方才在听丝竹声,没注意到喧嚣人声,此刻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粗鄙的市井俚语。
“那花楹姑娘妈妈养了四年了,说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都不为过,听说男人只见一面就要站起来的。”
“站起来?哪儿站起来?”
下流的笑声。
楼西胧扭过头,见着说话的二人,结伴跨进了门内。自他们隐晦而暧昧的笑声中,楼西胧已经隐隐明白这是什么地方,他正要劝身旁的楼曳影离开,楼曳影却已经饶有兴致道,“花楹?——真有这么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