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那些宫女听见?”
沈落葵点了点头。
楼西胧向她眨了眨眼,而后咳嗽起来,沈落葵会意,问,“四皇子,你怎么了?”
他一面咳嗽一面说,“母后,我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一吹风便咳嗽不止。”
“来人,去搬几扇屏风进来,将四下的风挡一挡。”明明关门便可解决,但宫妃与皇子见面,是万万不可以关门的。
“是。”
宫人应声去了,没过多久,几扇檀木雕衔枝飞鹤的屏风便被搬了进来,在楼西胧身侧围了一转,楼西胧在里面坐下,等宫女们再退出去时,坐在里面的楼西胧便起身,借着这屏风的隔断,与沈落葵一起悄悄进了内殿。
“这下她们听不见了——”进了内殿之后,楼西胧便站定了,“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没了其他宫里的眼目,沈落葵也放松了不少,她将上次自己故意用话本,问出楼西胧推恩令的事说了出来,还说自己也是因此封的妃,“我本来是想跟皇上说,这推恩令是你想出来的,但我怕太子跟三皇子他们借此为难你……”沈落葵更怕楼西胧误会了自己。
推恩令的事,楼西胧也听说了,后来几日之后,沈落葵便封了妃,他猜便是如此,只他并不在意。
“四皇子,我知道你有才华,有谋略,我本来是想借此事让皇上对你另眼相看。”沈落葵下意识抓住楼西胧手臂时,才发现这个本来只比自己高一些的少年,如今已经需要她仰头来看,“但我又担心我这么做,反而害了你,所以我才……”
“我又不怪你。”看着方才还威严坐在面前的沈落葵,现在又一脸慌张的跟自己解释,楼西胧着实有些为这个反差哑然失笑,“我向来不过问朝堂的事,你帮父皇解了忧,自己又得了封赏,一举两得的事。”
听到楼西胧这么说,沈落葵才终于放下心来。
二人还要说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通传声,说是太子驾到。沈落葵穿着宫妃的长裙,只能慢慢行走,那通传声由远及近,显然是已经到门口了,她正不知该如何的时候,楼西胧忽然道,“我先出去了。”
沈落葵看着他匆匆自面前走开。
因为正对着宫门口摆了几扇屏风,层层叠叠,楼曳影进来时,脚步顿了一下,等他绕过屏风,看到屏风环绕的那个空椅子时,脸色微微一变,“安妃在哪?”。从内殿出来的楼西胧,正进了右侧的屏风,一下与楼曳影错开了。他听到楼曳影这一声询问,门口的宫人正要应声进来之际,他忽然踮起脚尖,从屏风上探出头来,“皇兄。”
楼曳影闻声转过了头。
这屏风约莫有一人高,楼西胧正露出一个头来。
回过头去的楼曳影,正待要绕过去找他,楼西胧便因为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不再踮脚,只一下,屏风便遮的他只露出一双眼睛。
楼曳影一下顿住。
衔枝的飞鹤,正飞到屏风上的云端,鹤首一点红,像极了女子两颊上的面靥。楼西胧的面容在真丝织就的屏风中若隐若现,只露出一双卷睫长掩的眼。
“皇兄怎么来了?”楼西胧怕他问他跟安妃方才在哪,便说话要引走他的注意力。
他不知道,楼曳影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沈落葵的身上了。
怔了一瞬的楼曳影,听他说话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只他为求证什么似的,没有绕过屏风,只往前走了几步,“我今日一回宫,就去了翠微宫找你,翠微宫的宫女却说你已经叫安妃派来的人请走了。”
“原来皇兄是来找我的。”
“不是找你,还能找谁。”自屏风露出的那一双眼,与花楹极其相似。楼曳影对花楹的眼睛念念不忘,才会在此刻恍然意识到,花楹的眼睛,与他身边的楼西胧是这样的相似。
楼西胧笑了一下,他常常笑,楼曳影一看他笑便觉得开心,但此刻隔着屏风,那双叫他魂牵梦绕,荒废学业也要出宫去看的眼睛,弯的如新月一般。
“安妃请我过来,是听说我会木雕,想叫我给她雕个玩意儿。只她坐了一会儿,说困了,就进去休息了,把我丢在这里。”楼西胧的解释,是给外面的宫女听的,他知道楼曳影不是在意这种事的人。
楼曳影像是听了,又像是没听,只这样望着他的眼睛。
楼西胧自屏风后走了出来,来到了他的面前,“走吧,今日春光正好,去御花园里散散心。”
楼曳影点头应了,只神情却再没有以往相处时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