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南弋也反手在自己额头上试了试,后知后觉,确实是热,而且他嗓子又肿又痛。外公外婆对他的养育科学得当,他本身底子也好,从小到大体质一直不错,小打小闹的感冒也很少有。上一次发烧,还是在山上和邵禹……那一回。
昨晚他脑子里一直挂着心思,早上起来的那些不适被他下意识忽略掉了。
南弋后退一步,“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那我不进去了,免得影响病人。”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菲利普教授那边有答复了,我和你说一下吧,你等等,我去戴个口罩。”
“必须现在说吗?”邵禹问,语气中含着隐隐的怒气。
南弋不确定是不是他烧起来的脑子不清醒,产生了误解。
“你如果忙的话,过一会儿打电话说也行。其实,就是那边同意帮忙,我把助理的……”
“现在不说会死人吗?”邵禹冷冷地打断。
南弋彻底懵了,“……大约,不会。”
“护士,”邵禹朝路过的查房护士喊道,“这里有人高烧,麻烦你带走处理一下。”
一念之间
邵禹静静地站在走廊尽头的病房门前,透过门扇上狭窄的玻璃窗长久凝视。
单人病房里,刚刚睡醒的病人倚靠着床头翻看着文件。进去不久的护士长手指着上边的文字朝南弋解释着,后者试图拔下手上的针头,护士长拦了一下。南弋不知说了句什么,逗得护士长又是笑又是无奈地摇头,妥协地伸手帮他把吊针拔了下来。
果然,他的工作不需要给患者打针。邵禹突兀地,无厘头地,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南弋曾经开玩笑对他说过的话。
南弋按了几秒钟手上的胶布,又认真地询问了几个问题,思考片刻,然后在手中文件上签上了意见。他把签字笔盖上盖子,别到纸张上边,确认不会掉,才又递还给对方。
这个人,所有待人接物的细节永远温和妥帖,令人如沐春风。自己当初到底是眼瞎到什么程度,才会产生那样狗眼看人低的错觉……抛却一切外在附加因素,仅仅从本身为人处世的姿态和性格来说,南弋无疑是具有相当人格魅力与吸引力的。邵禹的沦陷,早于揭开种种真相之前。正如白翎所说,他倾心爱慕的人,首先得是一个普遍意义上的好人。
如果,他不曾肤浅地以貌取人,不曾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甩出一份又一份可笑的合同,不曾错过倾慕爱恋的过程以不慎重地所谓py关系开始……那么,他的表白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我这边完事儿了,南主任退烧了,您进去吧。”护士长客气地对他说道。
“谢谢。”邵禹整理纷乱的心绪,推开房门。
南弋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两人一起落座在沙发上。临近年关,国际部的很多患者出院,病房空了出来,南弋临时占用,挂了退烧药,休息了大半天,睡了一觉。他身体素质好,傍晚这会儿已经复原,唯余些许疲惫,看不大出病态。尤其眸光,沉静如水,再无半点儿病中懵懂恍惚。同样,小邵总亦从容沉稳,仿佛上午冒邪火管闲事的压根不是他。
跳过寒暄的步骤,南弋径直交代正事。其间,他给威廉打了一个视频电话,当面把事情交接明白。
挂了视频,南弋把威廉的电话号码和微信都推给邵禹。
“威廉会尽快帮你安排和菲利普教授的助理见一面,后续到美国那边的就诊,他们两个也会协助,你放心。”
“……谢谢。”邵禹很郑重道。
南弋淡笑,“收到了,再说就见外了。”
“嗯,不说了。”邵禹点了点头。
“估计顺利的话,你们需要提前过去做检查,很可能要年前动身。”南弋翻着手机日历,“我前两天和戴主任聊过,他的意见也是越快越好,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治疗。”
邵禹眉心不明显地动了动,“好的,我尽早准备。”
南弋用目光询问他,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