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在实验室听到学生们八卦,又或者在他上网搜索的时候没有跳出那么多耸人听闻的负面信息,南弋极大概率不会主动联系邵禹。但现在情况不同,他没有犹豫,就像是那天他所说的,换任何一个熟识的朋友遇到这种情况,他也没法袖手旁观。
提供不了实质性的帮助,至少关心一下,有机会的话稍作宽慰,这是人之常情。
邵禹已经提前在办公室的套间里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把自己拾掇利索。接到南弋发的定位,一分钟都没耽搁,就开车往那边儿走。他本来打算去接南弋的,又觉得自己这样磨磨唧唧的挺烦人。南弋不是女人,在老爷们当中也算粗狂洒脱的类型,不需要被当做弱势一方来照顾。不顺路,他还非要去接,既耽误时间又矫情。
总之,这一路上,邵禹脑子里忽上忽下,一会儿兴奋得好像奔赴婚礼现场,一会儿又忐忑得担心自己哪哪都掉链子。而立之年前个月,事业上的挫折没把他整崩溃,倒是感情这点儿事儿将他深埋心底剩余不多的愣头青气质完全激发出来。
邵禹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半个多小时到达了南弋发给他的地址,这里是一大片新兴商业公建,他把车停到外围停车场,在驾驶室里坐了一会儿,平复自己波澜起伏的心情。
“瞧你这点儿出息。”邵禹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打开软件,搜索附近的餐厅。择日不如撞日,犹豫不决不如听天由命。邵禹已经久违了这种好像胸膛有一把火在烧的豁出去一般的冲动,上一回大概是在上市对赌协议deadle前两天他拉到起死回生的风投资金的时候。
既然之前表白得不够正式,他就再来一回。
他给南弋发了一条信息,“我到了,等你。”
南弋隔了两分钟回他,“马上下地铁。”
邵禹从车上下来,按照定位的序号一栋一栋找过去。他停在最靠东边一座规模最大,围墙高耸的独栋公建门口,硕大的外围院子将这一方独立的天地与周围隔绝开。邵禹做过建筑项目,打眼一瞅,别墅外墙很厚,特殊处理过,应该非常保暖隔音。
他正打量着,背后传来脚步声,南弋从马路那边走了过来。邵禹深呼吸,转身,尽量使自己显得水波不惊。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做到。在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思前想后地琢磨,一旦见到了,心不由自主地静下来。南弋就是有这种魔力,令他莫名心安。
他瞄了一眼南弋的穿着打扮,因为最近常驻高校实验室,还要跟病人及家属录像留存资料,他穿得比日常正式一些。长袖条纹衬衫搭配米色休闲西裤,比运动服要显身形。
“今天有颁奖典礼?”邵禹笑着打趣。
南弋瞥他一眼,心道,“还有心情玩笑,看来状态不至于太差。”
“嗯,金像奖最佳男主角。”南弋顺着他调侃,“走吧,再不上去奖就让别人领跑了。”
邵禹听话地跟在身后,他也挺好奇南弋要带他做什么。
别墅大铜门前站着两个中式打扮的门童,看到客人,弯腰行礼,替他们推开大门。身穿旗袍的迎宾小姐袅袅娜娜地迎上来,把他们带往前台。
一个好好的运动中心,非得整得不伦不类的,南弋看到视频的时候就没忍住跟贺恺吐槽。无奈贺少爷品位独特,自我感觉良好。
他侧首低声跟邵禹说,“放心,是正经地方。”
邵禹好笑,“有多正经?”
南弋也笑了,他过去办理手续,让邵禹坐在沙发上等他。
这里是贺恺新开的一家私人运动会所,区别于声色犬马的酒吧,主打健康养生与极限对抗两大主题。现在还是试营业阶段,只接待邀请客户和贺恺及其他股东的朋友。两周之前,贺少爷就轮番轰炸地给南弋发刷屏的视频和照片,让他来体验射击馆和拳馆,提点儿意见。南弋一直没倒出工夫来,今天灵机一动,正好带邵禹来玩玩,释放一下,减减压。
上一回在酒吧,邵禹没看到他和贺恺在一起,南弋也就没再提。
南弋拿着两张通行证走过来,征求邵禹的意见:“这上边有游泳馆、健身房、禅修室,还有……”
南弋:“射击。”
邵禹:“玩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