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弋没说话,目光不善。
贺恺见好就收,南弋轻易不会翻脸,一旦翻脸他可吃不消。
“我也没说什么,”贺少爷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认真回忆,“他肯定得问我咱俩什么关系啊,我就实话实说,同学兼发小。”
“没了?”
“嘶~~~”贺少抽了口气,“那倒也不是,你们唠半天,我们闲着多无聊啊。我就简单给他介绍了一下你学霸的成绩、以及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白求恩式的职业经历……再就是抱怨了一下南主任回国入职日理万机,都没什么工夫搭理我……我保证,私生活我可一个字没提啊。”
贺恺每说一句,南弋的面色就沉一分,他复述过后,南医生恨不能抄根绣花针给他的嘴缝上。
行不行给句话
目送南弋和肖继明一前一后走出去的背影,邵禹浑身压着郁气。贺恺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息,主动邀请道:“咱们也找个地方坐会儿?”
这么傻站着好像不是个事儿,邵禹点了点头,“我先去换衣服。”
等他收拾停当出来,婀娜的迎宾小姐带着他直奔顶楼的休息包房。甫一进门,邵禹被头顶硕大的水晶灯晃了一下。楼下瞅着还像个运动中心那么回事,楼上的包间则与酒吧会所异曲同工,珠光宝气,金碧辉煌。与其说是贺恺的品味庸俗,不如归结为,有钱人附庸风雅过后,最终免不了回归用酒色权钱彰显地位的物欲世界。
对此,邵禹深谙其道,刚才在楼下,他已经存了20w的会员卡。
“喝一杯?”贺恺朝酒柜里的一排红酒指了指。
“不了,今天还有日程,”邵禹客气道,“改天我做东请贺总。”
贺恺也不勉强,状似无意道,“他们那边估计得一会儿,咱们俩总不能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吧?”
邵禹沉吟片刻,如他所愿地问道:“贺总和南弋,很熟?”
就等这一句,贺少那话匣子一打开,如滔滔江水,汹涌澎湃,意犹未尽。他本意只是替兄弟撑场面,在他眼里,南弋那就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好男人,只不过遇人不淑,为人又太低调。肖继明那个渣男就不提了,南弋第二次与他复合的时候,贺恺差点儿与之绝交。而邵禹在他看来,也是够眼瞎的,这么长时间了,磨磨唧唧,不上不下。
他原本打算点到即止,但奈何南弋身上闪光点太多,稍微开个头,就没刹住闸。但他对灯发誓,他只不过是说的事无巨细了点儿,连南弋奖学金的额度都没记差,但他绝没有任何夸张虚构的成分,所以他不理解邵禹几乎绷不住的惊诧从何而来,而他的提前离场又如何解释。
邵禹匆匆留下一句,“我公司有点事,先走了,麻烦贺总帮我跟他说一声。”他甚至没有自己给南弋打个电话,或者发一条信息。他脑子很乱,乍然震惊之后,其实又没有那么匪夷所思。一切有迹可循,是他太先入为主,理所当然了。
邵禹一路将车开回郊外的别墅,他进屋直奔书房,打开了邮箱。他翻出压在大山底下的邮件,重新点开一路翻到底。除了第一页密密麻麻的个人信息,鼠标只要往下拉一点,就能看到详细的求学、就业经历。
谢丹丹的业务能力毋庸置疑,犯了巨大的经验主义错误的是他自己。
他太想当然,太自我感觉良好,太肤浅,太以貌取人,太没品了……他甚至为了查看林雨辰的偷拍照,莽撞地关闭邮件,再也没有打开过。
所以,他活该。
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说白了就是整个颠倒,他所有引以为凭借的优势,荡然无存。邵禹根本不好意思回忆自己最初是如何嫌弃人家的,那些浅薄庸俗的自我感觉良好……他想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除了极度懊丧与悔断肠子之外,多少也是有点怨气的。南弋明明有很多个机会点醒他的,偏偏用一个又一个的借口把他锤进了坑底。什么在非洲劳务,什么攒攒钱才能换个房子……可他也说过,自己不用给患者打针换药,他还在邵禹面前秀过流利的外语,两个人看电影的时候,来不及捋明白的晦涩翻译也是南弋解释给他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