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周兆和身边时,罗晓明悄声对他说:“有些事,要保密。”
“知道。”周兆和经过这些天的接触,已经被小罗市长的人品和魅力征服了。
周兆和已经从心底里认可了小罗市长,并决定跟他站在一起,不顾一切地投入到一场很快就要发生的斗争中去。所以,他善意地轻声提醒罗晓明:“罗市长,说话还是谨慎些为好,有些场合不能口无遮拦,嫉恶如仇。”
“嗯。”罗晓明知道他指的是,刚才在茶室里说的有关强盗的一番话。感觉他的提醒是对的,官场上说话不谨慎,就会被人抓住把柄,进行攻击的。
走在宽阔豪华的过道里,罗晓明感觉到自己有些孤独。是的,他刚来乍到,在这幢巨大的办公楼里,在这个看不见的权力斗争旋涡中,除了周兆和外,他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一个能推心置腹谈话的人都没有。
可罗晓明并不害怕,因为这幢大楼的外面,还有更广阔的天地,还有广大的老百姓。
陈市长的办公室在三层楼的最东边。这时候门虚掩着。罗晓明上前轻轻敲了敲。
“请进。”里边传来陈市长沉稳的声音。
罗晓明走进去,不卑不亢地叫了一声:“陈市长。”
陈市长的办公室比他的还要大三分之一,显得更加豪华空旷,让人不安。这时,里边的会客区里已经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常务副市长丁文华,一个是市政府秘书长毕卫东。
他们三个人的年纪差不多大,都是五十岁左右。三人中,陈市长岁数最大,今年五十四岁,只比他爸爸小一年。面对这几个父字辈的同事和上司,罗晓明的心里还是有些敬重的,也有些惴惴不安。
罗晓明知道,陈市长是从基层一步步走上来的,根子深,基础稳,像一棵百年老树,根须已经伸到了全市的各个角落,是不容易被风吹倒的。
“罗市长,来,这边坐。”陈市长客气地指指会客区让他坐,自己也从高靠背椅子上站起身,走过来说,“我们都在等你。王书记还在路上,路上有些堵,可能要到九点钟才能到,我们先开始吧。”
待罗晓明坐定,陈市长有些威严地就看着他说:“今晚,我们临时召开一个市里在家领导的碰头会,不是市委常委会,研究讨论一下古寺街道拆迁的事。”
陈市长故意提“市委常委会”五个字,是提醒罗晓明,这里除了毕卫东,包括马上就到的王远明,都是市委常委,就他不是。所以他得注意自己的身份,他还没有多少话语权,不要太放肆。
罗晓明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两位老资格的市委常委,有些狡猾的市政府秘书长,想从他们的神情举止上,判断和揣摸一下他们对这件事的态度。
但他们都不愧是经过风雨,见过世面的前辈。他们的神色都很平静,城府都很深,一点心迹都看不出来。
只有一点比较明显能看出来,就是他们都把他当成小辈看。他们向他投过来的目光,都如家长看孩子一般,淡淡地透露出轻视的色彩。
“嗯。”罗晓明点点头,等待陈市长发话。
陈市长眼睛定定盯着他:“罗市长,你先汇报一下,今天白天拆迁工地上的情况吧。”
罗晓明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声音沉稳地说:“好,我先说一下今天的情况。今天下午两点二十分,我突然接到文山区副区长吉成林打来的电话,说古寺街道拆迁工地,钉子户与拆迁队发生冲突,我马上跟周兆和赶过去……”
他把工地上发生的情况,如实向他们汇报后说:“当时情况非常危急,所以我才下令撤退的。不知道做得对不对?还望三位领导指示。如果有什么责任,由我一个人承担。”
三个人谁也不先说话,诺大的办公室里一时陷入了沉默。
陈市长转脸去看常务副市长丁文华。丁文华才坐直身子说:“应该说,在当时这种情况下,罗市长作出撤退的决定是对的。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三个钉子户什么时候能够拆掉?他们一直这样对抗下去,我们就一直不要拆了吗?那我们的旧城改造工程还要不要推进下去呢?”
罗晓明静静地听着。
秘书长毕卫东说:“罗市长新来乍到,可能还不太了解这个工地的情况。实在是拖得太久了,开发商已经在向我们市政府提抗议了。上次,王书记召开市委常委会,专门就这个问题进行了讨论,大家一致认为,三个钉子户应该顾全大局,少数服从多数,再不听劝阻,就可以去强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