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之后,他果断地推翻了自己刚才的想法,这人忒不靠谱,迟到了二十五分钟,连个只字片语也没有。他手里有白翎补充发过来的联系方式,但他不可能主动联系。
他最多再等五分钟,爱谁谁。
此时此刻,南弋刚从拥堵不堪的公交车上挤下来,顶着大太阳紧赶慢赶,雪白的t恤都被汗水涔透了,手里还得回复吴乐乐的语音遥控。
“快了,快了,我看步行导航显示,还有十分钟。”南弋走得气喘吁吁。
“南哥辛苦了,一会儿你就帮我应付一下就行,不用太认真,反正对方风评也不咋地,看不顺眼你就骂他两句也行。总之,太感谢你了,简直是救苦救难救急救命啊,回来你想吃什么尽管提,小弟我当牛做马,万死不辞。”吴乐乐每一条语音都有60秒那么长。
南弋边用手背擦汗边听,被他逗乐了,“得了吧,怎么说得好像后果很严重,比相亲还可怕。”
“我这不是表达我如滔滔江水一般的感谢之情吗,南哥,你真是救了我的命了,不扒瞎。”
“这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替你上前线了呢。”南弋随口调侃,“行,赶明给我送个锦旗。不说了,前边好像就到了,完事儿给给你汇报情况。”
“南哥万岁,等你的好消息。”吴乐乐两腿一翘,长舒一口气。
旁边一起午休的护士夏夏笑话他,“怎么样,偷鸡不成差点儿蚀把米吧?”
作为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国际部唯一的团宠男护士,吴乐乐也算是个名人,他身为一不折不扣的富二代,从高中起就追求家里条件极其困难自强不息的小男友,为了跟人家念一个大学,成绩不行考不上医学专业就排除万难学了护理,这一桩可歌可泣感人肺腑的佳话流传甚广,在院里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他和骨科的陈医生是一对。
“我这就是倒霉催的,”吴乐乐闻言挠头,“我妈的枕边风刚刚吹出点效果,我爸答应支援我买房。我就是打算卖个乖,偷偷相个亲也不能少块肉,我妈跟我保证了,就这一回,人家肯定看不上我。”
夏夏不解,“那你就去呗。”
“那可不行,”吴乐乐如临大敌,“陈旭出差提前回来了,一会儿中午我得跟他一块儿吃饭,他每次出差回来我都没落下过,万一他疑心,再发现点儿什么,我就死翘翘了。”陈旭的事情在他这里永远排第一位,他爸他妈拿他早就没什么办法,一个相亲而已,搞砸了最多晚几天给钱,也不会更糟。
那位陈医生,貌似没那么细心。夏夏看破不说破,她转头问道:“你怎么想到找南医生帮忙的,他不是才来半个月,你跟他很熟吗?”
吴乐乐大大咧咧道:“你上周休假了,不知道,南哥那个人热情又好说话,谁让他帮点儿什么忙,我就没见他拒绝过。”
夏夏蹙眉,“也分什么事吧?”
“我也是没办法,”吴乐乐摊了摊手,“事出紧急,虽然现在同性婚姻刚刚合法,但敢公开的不多,咱们身边没几个,他是国外回来的,我就是病急乱投医撞大运了。”
就算是替相亲,他也不好在明知对方取向的情况下,换个姑娘。
夏夏摇头,“人家刚下了大夜班,就算不是正式医生值班,也不轻松。”
吴乐乐一派天真,“所以啊,我准备请他吃米其林。”
“你说,”夏夏思维发散,“你那个相亲对象不会真看上了南医生吧,那你就成了红娘。
“不可能。”吴乐乐摆手,“那人在圈子里是公认的眼睛长在头顶上,挑剔个不像样,门当户对的公子哥他妈几乎没有落下的,不然也轮不到我家跟着凑热闹。他肯定看不上南哥,不可能。”吴乐乐瞅着夏夏严肃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找补,“我不是说南哥不好的意思,据说那家伙有个白月光,是个白富美小提琴演奏家,又白又瘦,跟朵水仙花似的。南哥这种浓眉大眼,身高体壮的,不是他的菜。”
夏夏白了他一眼,“到点了,回护士站去吧。”
吴乐乐被夏夏提醒了一下,自己在心底瞎琢磨,“这俩人应该是撞号了,正好直接散。”
南弋被服务员带到包间的时候,房门是开着的,经理看样是正在帮客人结账。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南弋很礼貌地打了招呼。
“邵先生,”经理人精似的,赶紧停下准备刷卡的动作,“您看,剩下的菜还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