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己的处境是怎么落到了丧家之犬的地位的呢?这个早川凭啥跟疯狗一样死盯着交易所不放呢?搞得她跟魏若来都没法潜伏了,这厮实在太坏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心声,松岛给她解开了谜题:
「早川正在争取总领情报工作的任命,信孚交易所的事儿出来,适逢他抵达上海的第一天,砸了他的脸面,如果他无法挽回,可能会失去任命。」
「上海是他的翻身之地,他会铤而走险的,所以,你要当心点。」
听懂了,不就是穷小子要鲤鱼跳龙门吗?
全部身家希望都押在这里了,结果一上来就接了一个大雷,所以拼命捂着,不让爆。但是大本营配合他捂嘴,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不可能无休止装傻。
所以,这位早川君,已经快要走投无路了。
苏漫漫想要反驳说自己是清白无辜的,松岛只是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淡定地说道:
「不用跟我争辩,你的事儿不归我管,我唯一的忠告就是,早川不会听你的辩驳,或者说你是不是肇事者都不重要,只要他认定你是就行了。」
「那位去世的蒋主管,还不能满足他吗?」苏漫漫不忿道,不是说是军情六局的卧底吗?这人的身份不够吗?非得斩尽杀绝?
松岛笑了笑,这是他送给早川的礼物,但是对方不愿意息事宁人,硬要一查到底。原本这就是最容易交差的办法。
「苏小姐,你可能不懂军事,军事机密泄露,意味着,半年甚至长达一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早川何时上报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灭口才是早川的首要任务。」
松岛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震碎了苏漫漫的三观,她呆住了。
或许是她一直被爱护着,所以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近代史上最残酷的年代,人命如蝼蚁;
在侵略者眼里,包括松岛这样貌似友善的人,鲨人如同吹去一粒灰尘那样简单。
这明明是侵略者自己的失误,但是倒霉的却是无辜的人,他们侵略别人还有理了?!
即便自己跟魏若来不把情报传递出去,日本人同样也会对交易所的人痛下杀手。
「苏小姐,我可以确定那天晚上你就在资料库,既然我能发现,交易所可能还有其他人会看到你,所以,你危在旦夕,懂吗?」
松岛缓缓地说道,神情莫测,「你们组的人,现在只剩下那位黄先生了,但那个人,恐怕早川也是轻易动不了的。」
「所以,黄不会泄露任何信息,他是聪明人。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但是,早川他一定会有所突破的,我只是还不知道,他会从哪个方向突破。」
松岛轻声叹息,「如果你改变主意,请让我知道。现在,你好自为之吧。」
苏漫漫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的话里包含了太多信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冷酷和决绝,令人毛骨悚然。
早川疯狂猎杀交易所的所谓嫌疑人,而松岛,自诩为保护者,一旦早川对准苏漫漫的方向,他就大开杀戒。
他用抢先灭口的方式,直接掐断线索,其结果必然让早川恼羞成怒,手段更加狠毒,交易所的人会越死越多。
日本人在上海还没有治理权,但是他们有能力迫使租界的执法者允许他们为所欲为。。。。。。
这信孚证券交易所莫不是要给他们杀光了
「早川虽然着急,但是他也不会太过分杀戮的,因为他还需要交易所,算了,你不懂的。」
恰恰相反,松岛这句欲言又止的话,让苏漫漫牢牢记住了。
第32章将计就计
苏漫漫站在公寓的公共厨房门口,拎着一只竹篮,里头是几个土豆和一块豆腐干。
她不禁皱了皱鼻子,空气中弥漫着油烟混杂着陈年潮湿的霉味,像是这栋筒子楼的底色,永远挥之不去。即便外表刷得再新,底子也都是腐烂的。
一整排铁制灶台被挤得满满当当,每个炉灶旁都站着一位忙碌的主妇或年迈的老人,穿着灰旧的棉布旗袍或麻料衫子,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
一口口铁锅里冒着蒸汽,豆腐汤丶青菜炒肉,还有些邻居从乡下带来的腊肉咸鱼的咸香气味混杂在一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