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楼下,景琇爸爸埋伏好几天,终于见着景琇,疾步奔上前,扯住她手臂。
景琇吃了一惊。
她爸胖了老了,身姿像倒伏的麦子,并不能挺直,手指沾着汽油渍。
但景琇仍然一眼认出了他。
景琇看出来,她爸当年卖房子所得的钱,已经挥霍干净,仍然靠修车维生。
他开口向景琇索要十万块赡养费。
景琇拒绝了。
景琇爸爸腾的一下揪她头发,一迭声骂,“不孝女”、“赔钱货”。
景琇用力将她爸爸推倒在地。
景琇爸爸爬不起来。
景琇披头散发,提包进电梯。
这一幕被有心人拍了照片,很快在公司内部传播。
景琇被领导谈话,她沉默,忽然要辞职,立马休积攒的年假。
也许,这只是一个经年疲倦的导火索。
景琇收拾东西下楼,坐地铁两个小时,去看北回归线标志塔。
标志塔在一个小公园,景琇站在塔底,看天空的聚光。
塔下,她不需要知识,也不需要礼仪,只是一个很原始的人。
她躺下去,用包枕着头,背地理知识,“东南信风”、“等高线”、“月相”……
人间要是没有前人积攒的知识,她活着,该多无趣。
躺够了,景琇缓缓爬起来,回家去了。
反正是待业,需要透气,景琇决定和妈妈去大超市打几天工,换换气氛。
她在那擦红酒瓶,整理巧克力,每一款都有心思。
情人节将至,商人热情,费尽心思地取悦消费者。
至于冷柜里的高档红酒呢,锁上了,钥匙一般人没有,超市主管保管。
到点换班吃饭,景琇和妈妈坐在楼道,吃快餐,她妈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
景琇说:“妈,我们去旅游吧?我有一个同学叫黄嘉嘉,在老家开民宿。她说,有一种本地人唱的调声,很好听。”
景琇妈妈说:“旅游得花多少钱?”
景琇说:“花不了多少钱,我们买特价机票去。”
景琇妈妈说:“存着吧,给你当嫁妆,什么唱歌听歌,妈妈不感兴趣。”